“宋北洛同學,我是樂于助人的唐今玥。”
玻璃杯哐的一聲,喚回嶽時雨神遊到外太空的思緒,是Rossy為他們這桌送上酒和玻璃杯的舉動。
瓶裡威士忌顔色濃厚得像是陳年蜂蜜,要是以前她非得來上一口滿足的。
不過現在她的人設可滴酒不沾。
在宋北洛拿起時,她立馬攔住,“我酒精過敏。”
“過敏?”宋北洛眉毛輕挑,語氣裡夾雜着半信半疑。
她以為他會繼續追問,但沒有,還擡手讓Rossy送上兩杯檸檬水。
假模假樣喝了一口,就聽見宋北洛繼續發問。
“那樂于助人的嶽小姐,你能解釋一下,你是怎麼有我家大門的密碼?”
她就知道這狗男人沒那麼容易放過她。
為什麼知道密碼?
誰能想到,五年了,你還用前女友的身份證号後六位當密碼!
“或許,是我算出來的?”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聲音聽起來有多心虛。
遇事不決量子力學,牛頓大大告訴她,物理學的盡頭是神學,一切解釋不了的東西都歸為神秘力量。
她見宋北洛若有所思點點頭,“算出來的……”
剛要放下的心,在他擡眸與她視線對上的瞬間,又提了起來。
宋北洛眼底點點星光消散,隻餘無底漆黑,像是個看不到盡頭的黑洞,似是要将她的所有吞噬殆盡,從她的血骨裡找出些什麼。
在一個同床共枕過,眸光流轉過的人面前,她真的很難不暴露自我。
也幸好唐今玥從前一直在演,也幸好宋北洛對唐今玥不怎麼上心。
不然她沒有演到現在的自信。
酒吧牆上的機械挂鐘铛铛響起——午夜十二點。
嶽時雨陪着那一聲不響的男人坐了許久,久到她眼皮快要睜不開,大郎也在她肩上睡得不知天地是何物。
以往這個點她早睡了,京市果然是個不眠的城市,才回來沒幾天,就徹底攪亂了她用五年養成的良好習慣。
打了個哈欠,她還想着怎麼退場。
宋北洛像是聽到了她的心裡話,主動說:“走吧,送你回家。”
家?别說現在,就是五年前,她也沒有家。
一個人的山海灣八号,不算家。
她起身懶懶道:“我沒有家,我四海為家!”
拍了拍雙頰提起精神,大步走出G.M.,把宋北洛甩在身後。
才走了沒幾步,從她身後傳來的那種被窺探感越發明顯,而且已經持續了好幾天,隻要她落單,這種感覺就會出現在身後。
像是防也防不住的冬日冷空氣,刺得人毛骨悚然。
她自信除了到京市的第一天,沒人見過她和顧衡或是邵倩同出同入過。
加上跟唐今玥大不一樣的妝容風格,剩下的唐家人也大都在江南一帶,她不應該這麼快被認出。
可這種窺探感就是怎麼也甩不掉,甚至越來越近了。
原本的快步變成小跑,她沒記錯的話,酒吧街外就有一間便利店,她能去那兒躲一下。
許是因為工作日,酒吧街的酒友極少,她跑了許久也隻有路燈的陪伴。
已經快喘不上氣了,便利店呢?
她該不會,跑反了吧?
大郎呢?
她知道自己有點路癡,但犯在這個時候可真要命。
身後的黑影随着她的跑動也大步跟上,生怕跟丢了似的如影随形。
長街變窄巷,頭頂明亮的路燈也昏暗了起來,透過瓦房和樹影送到她面前的,就更少了,少到她幾乎看不清前方還有沒有路。
手臂被不知從哪裡伸出的大掌拉住,往更暗處拽,引得她沒忍住驚呼。
“啊——!!”
尖叫聲被大掌中斷,一股熟悉的霜雪夾雜松木香調傳入鼻腔。
是宋北洛。
确認自己不是一個人,嶽時雨這才緩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感受到自己濕漉漉的後背,抵在一道堅硬卻燥熱的肉牆上,腰上環着他的手臂。
二人緊貼着,密不可分。
她頭往後仰靠在宋北洛肩上,目光與他沉靜的眸子對上。
宋北洛朝她做了個噤聲手勢,在她點頭同意後,才拿下幾乎捂了她大半張臉的手掌,下移,環在她肩上,扣住她的肩膀,沒有松開。
沒有衣物覆蓋的手臂擦過鎖骨,貼在她光潔的頸間,跟燒得正旺的火爐一樣熱。
她握上他的手臂,原本是想拽松些,卻怎麼也拽不動。
掌下的手臂白如不曾抛光的美玉,觸感沙沙的,隆起的青筋如同藏在白玉下的碧綠色帶,暴露了他在暗暗用力的事實。
彼時的青年終究還是長成男人了。
二人剛好躲在路燈的背光處,黑漆漆一片,她耳邊傳來的心跳聲咚咚,響得越來越快,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宋北洛的。
空氣裡淡淡血腥味,伴随着夏日蟬鳴喧嚣,卻還是蓋不住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伴随着越來越濃烈的酒氣,停在了離二人不到五米遠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