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聲沒有波瀾響在她耳邊,“借一步聊聊?”
她對上他同樣沒有起伏的眸子,“借?什麼時候還?”
擡杠隻是本能,真不是她故意,她說完就乖乖起身,撈走吧台上的大郎,跟着宋北洛去了一個沒人的角落坐下。
“宋老闆想聊什麼?”
宋北洛聽了她的話,總算是多了些表情,挑眉發問:“你知道我是酒吧老闆?算出來的?”
她指着吧台後的粉腦袋,“Rossy說的。”
了然表情出現在下一秒,宋北洛掏出手機點了點,丢在她面前,揚了揚下巴示意她看。
她拿起手機一看,是一段監控視頻,點下播放後的十秒,她後悔了。
這玩樣兒是她在山海灣八号翻欄杆的視頻。
腳趾緊勾鞋底,腦子飛速運轉,這位爺有沒有那晚記憶不知道,但一定是來興師問罪的。
隻要問的不是那個吻,她都能解釋。
“是你吧。”宋北洛道。
看似用的是問句,其實語氣裡隻有笃定。
嶽時雨自知跑不掉,卻還想掙紮一下,心虛為自己推脫,“宋老闆,你怕不是認錯人了?”
因為她的話,宋北洛半眯着眼緊盯她,冰山似的雙眸底下暗藏熊熊烈火,馬上就要燒到她身上。
“你再說一遍?”
聽着對面人語氣不善,極具威壓的眼神更加不善,她不慫反笑,笑得燦如桃花,“就是我,怎樣?”
誰還不會破罐子破摔?
宋北洛指尖點着已經鎖屏的手機,“你故意找來的?”
她目光堅定,“對,我說過你有災禍,家裡有髒東西要驅除。”
“你怎麼知道那裡是我家?别又是Rossy說的,她不知道。”
“狗仔!八卦新聞拍到過你在那裡出入!”
“那個别墅區可不小,足足有十八棟。”
“所以我把那一片的髒東西都驅了!”
宋北洛目光一直鎖定在她臉上,似笑非笑,嘲諷道:“那你還真是,樂于助人。”
嶽時雨冷汗如雨:可不嘛?我要是不愛樂于助人,咱還認識不上!
思緒在宋北洛的審視下勇敢出逃。
回憶乍現,嶽時雨突然想起二人初見時的場景。
那是六年前,在MAX大廳。
好不容易熬過持續小半個月的期末考,雖然已經大三,唐今玥要考的試可真是一門沒少,幾乎是晚上預習白天考試的節奏。
加上她讀的還是珠寶設計專業,這學期有一門實踐課,不僅需要畫出一件首飾的設計圖,還需要開模鑲嵌做出成品。
光是找寶石就花了她足足一個多月。
幸好她的嫡長閨邵倩家裡有礦,是真寶石礦的那種礦,才讓她免于挂科。
以示感謝,二人在她期末考結束的那晚,相約MAX開啟纨绔大小姐的瘋狂之夜。
既然是出來玩,那就不可能去包廂。
她按着邵倩發給她的台号,熟門熟路找到提前預定的卡座。
沙發還沒坐熱,就見邵倩一臉不忿從遠處回來。
人還沒坐下就示意她倒酒,搶過猛灌了自己一杯滿的,把自己摔進沙發後才翻了個白眼,大罵一聲:“煞筆!”
邵倩跟她那是長達十年的友誼,她還是第一次見邵倩罵人罵得如此直白,好奇問了一嘴:“是哪個煞筆這麼不長眼,惹到咱邵大小姐了?”
邵倩指了指自己回來的方向,“就那姓塗的煞筆!”
她順着邵倩指的方向看,不遠處卡座那兒,有個胖得跟正方體似的男人,正雙手叉腰呼喝着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
爆炸頭醉得站都站不穩,隻能挂在那個身穿白襯衫的青年男人身上。
青年肩膀單薄,即便被爆炸頭壓得無法站直,在這紙醉金迷裡揚起頭顱直視塗胖子時,像隻永不低頭的驕傲仙鶴。
那是唐今玥第一次見宋北洛。
還沒來得及問邵倩那塗胖子怎麼回事,一直轟炸她耳膜的DJ熱舞音樂突然停下,引得全場一片倒彩聲。
MAX的洪經理拿着一把吉他走來,停在塗胖子面前,她看着塗胖子朝宋北洛說了幾句,神色裡滿是不懷好意的調笑。
就見宋北洛把爆炸頭放在沙發上,接過洪經理遞來的吉他,旁若無人登上舞台。
吉他溫潤如山泉水的聲音從他指尖流淌。
輕柔的華爾茲舞曲在MAX這種high bar格格不入,卻在他冷冽的聲線演繹下變得合理起來。
他是有一種魔力,能讓燈紅酒綠,變得纖塵不染。
“In other words,please be true.In other words,I love you.”
唱到這句時,嶽時雨不自禁站起身,支着下巴認真打量舞台上自彈自唱的青年。
目光正巧撞上擡眸的宋北洛。
她知道宋北洛有一副好皮相,她也不是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
但這一刻,雙眸中閃爍着的冷寂星辰,比一切都吸引她。
腦中惡魔作祟,她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