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豫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狗資本家。
辭職除了想單幹,想追求夢想,還有一個重要影響因素,就是嫌這兒工資低。
說什麼就值這個價?
難道還以為他和剛畢業的實習生似的,那麼好騙,說什麼就信什麼。
許豫心中罵個不停,面上卻未顯露分毫:“那既然您這邊同意了,我就走流程……”
話音未落,卻被吳老闆打斷了:“等等。”
許豫不解地看向吳老闆,試圖通過她的表情,揣測她的意思。
“雖然我同意你離職,去做你想做的,但是,你離職提的這麼突然,我一時可招不到符合要求的人,也沒人來接手你的活。”吳老闆笑眯眯地看着許豫,将方才正在看的那份文件遞了過來,“這樣,你先把手上項目收尾工作全部做完。然後,把這條片子拍完,我就放你走。”
原來是在這兒等着他。
雖然許豫很想直接撂挑子不幹了,但他的責任心,又讓他做不出來把爛攤子甩給别人的事。
其實許豫一開始的打算,本就是把手裡的工作結束了再走,但沒想到,走之前似乎還得被吳老闆再被壓榨一把。
吳老闆是他幾年的老東家了,加上表面上還是挺和諧友好的,現在還不至于撕破臉皮。
畢竟走流程還要一段時間,他要是真甩手不幹,确實也不地道。
想了想,許豫還是接過文件,打開了。
人物紀錄片?!
還沒來得及仔細看内容,這個形式就開始讓許豫頭大。
紀錄片這東西又費時又費事,要是拍完才讓他走,那他得幹到什麼時候去!
許豫繼續看下去,看到内容的那一刻,才發覺,這根本就是個坑。
“哈,給邵夷姤拍人物紀錄片?”
“對,邵夷姤你肯定知道吧,多有名啊!”
邵夷姤,著名的法律學者,做了許多有利于發展的實事,社會影響力非常大。
有名确實是有名,知道确實也是知道,但許豫還是覺得離譜,似乎被氣笑了,看向吳老闆道,“吳姐,邵夷姤去世多久了您知道吧?”
“知道啊。”
許豫無語道:“那我怎麼拍?”
“去世了又不是不能拍,那些曆史人物,去世上千年了,别人不是照樣地拍?”吳老闆滿不在乎。
這能一樣嗎!
似乎看出來了許豫的不滿,吳老闆補充道:“喏,你别想那麼複雜。這事兒很簡單的,你看咱們成片服務的客戶,是寰宇生物科技,又不是邵夷姤本人,又不需要你多認真去做,滿足甲方的要求就足夠了……”
聽到這些,許豫愈發覺得離開的選擇沒錯。
他與吳老闆根本無法共事下去,吳老闆就是個純商人,隻想着賺錢,完全不在乎作品本身。
為邵夷姤這樣值得尊敬的人拍紀錄片,吳老闆居然也是這種态度。
不過,既然這事兒交到許豫手裡,他也不會敷衍了事。
于是,許豫追問道:“甲方是寰宇生物科技?他們為什麼要出錢給邵夷姤拍紀錄片?”
聽見許豫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便知道,他是決定接手了,于是也解釋起來:“邵夷姤是機械義體改造者你難道不知道?”
“那又如何,兩者之間,除了邵夷姤是個機械義體改造者,還能有什麼關聯?”
“邵夷姤的機械義體是寰宇生産的,這算不算關聯?你給她上價值啊,她自己本就是機械義體改造者,還為機械義體改造者争取安檢尊嚴,說她支持人類機械化改造沒問題吧?你再順勢說她支持寰宇數字永生計劃,是不是也沒問題了?”
吳老闆越說越起勁:“同為商人,我理解寰宇生物科技的想法。他們不是在搞‘第二現實’麼?現在對企業的聲譽方面特别看重,之前還找過一個什麼教授去參與,但他的社會影響力肯定不如邵夷姤呀!這回拍這片子就是這個目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許豫聽見這些話,暗暗皺起了眉頭。
他當然知道寰宇“第二現實”需要有社會影響力的人,但是,這樣可不對。
“這片子盈利不是目的。”吳老闆仍在說個不停,“寰宇生物科技需要的是邵夷姤的社會影響力,塑造他們企業的可靠形象,維護他們企業的良好聲譽,赢得更多支持的聲音。最終,讓更多的人支持軀體機械化、意識數字化,甚至是‘永生計劃’……”
許豫努力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共事這麼多年,吳老闆是什麼樣的人,許豫難道是第一次知道嗎?
她能說出這些話,他早就知道的啊。
吳老闆半天沒得到應和,也沒聽見許豫出聲,終于将視線再次放到了許豫身上,語氣不佳地問:“我說半天了,你聽沒聽?”
“……在聽。”
“那你什麼想法?拍還是不拍,給個準話。”
“拍。”許豫先給了答複,又十分嚴肅地補充說道,“但是我怎麼拍你别插手。”
吳老闆意味不明地笑道:“好,許大導演,你拍什麼我不管,寰宇審核過了就行,我隻要尾款。”
“還有,我要見一下寰宇這條片子的負責人,面對面,聽聽他們的訴求。”
畢竟吳老闆轉述的這段話,指不定添加了多少個人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