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臉色一斂,“你這是瞧不上哀家?”
“啊?不是,臣婦不是這個意思……”
沈幼宜忙解釋,“臣婦以為,太後娘娘是天下百姓的長輩,也是臣婦的長輩,其實無需再認親,您始終是臣婦心裡最受尊敬的長輩!”
這一番話,又惹來晉隆帝的鼓掌,他扭頭跟太後說,“母後,以兒臣看,您也不必為難崔夫人了,她是個心思通透的,知道進退,您今日若強着她認下您,倒顯得咱霸道了,不若就這樣也挺好,她們小姐倆好好處,咱們呢,也多疼疼她們,比起那些虛頭巴腦的稱呼,反倒好很多!”
“嗯,好吧,就聽皇帝的!”
太後此時看沈幼宜就更滿意了。
此刻,換做任何其他女子,聽說太後要認自己做幹女兒,那還不得趕緊跪地磕頭認親啊,可人家小媳婦就穩穩當當地跪辭了,說的還字字有理,拒絕的讓人又贊成,又欣賞,實在是世間少有的奇女子啊!
“既然,阿宜今日讓哀家尋回了先帝的愛物,哀家很感動,也謝謝阿宜,哀家想起來,哀家年輕的時候戴過一套鑲金嵌珊瑚珠的頭面,如今哀家老了,也用不上了,就把它賞給阿宜吧,阿宜長得好看,心性又好,正适合那套頭面。”
話音落,不大會兒,就有太後身邊得力的大宮女如佩捧着一隻錦盒從内室走出來。
打開盒子,全套頭面,頂簪,分心,挑心,滿冠,珠箍,圍髻,掩鬓,大小簪子。
每一樣首飾上都鑲嵌了拇指蓋兒大小的珊瑚珠,不說,以純金做底襯,金子總重量的價值,就說那些碩大的珊瑚珠,任一顆的價值就已經不菲了,更不要全這全套頭面要用的珊瑚珠大概不下百餘枚!
即便對首飾再沒認知的人,也一眼就能瞧出這套鑲金嵌珊瑚珠頭面價值萬金!
沈幼宜又要跪下推辭。
卻被佳甯一把拉住,她撅撅嘴,不滿地嘟哝,“妹妹,你不想認我母後,我母後都不介意了,怎麼你還連她送給你的禮物都不要啊?你不剛剛說過,尊長賜,不可辭嗎?”
沈幼宜傻眼。
她沒想到,瞧着虎虎的佳甯公主還有這樣伶俐的時候,竟拿了她先前說過的話來堵他的嘴!
哈哈!
皇太後笑得十分開懷,“真是近朱者赤啊,佳甯這丫頭才跟阿宜認姐妹不大會兒,這腦瓜子就好使了?都會舉一反三了?不錯,真是不錯!阿宜,你開發了佳甯的潛智力,有功,哀家得再賞!”
“太後娘娘,臣的這娘子膽子太小,您再賞她,她會被吓壞的!”
崔裴城忙近前婉拒。
晉隆帝也說,“母後,兒臣知道您喜歡崔夫人。不過來日方長,您以後有的是機會賞她!”
“嗯說的也是!”
皇太後總算沒繼續堅持。
沈幼宜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是來拜謝皇帝賜婚的,萬沒想到,進一趟宮,不但收獲了一個虎得可可愛愛的公主姐姐,還得了一套價值萬金的首飾頭面,這不能不說,她走了狗屎運。
當然,還惹了雅榮皇貴妃。
沈幼宜不用回頭看,也清楚此刻雅榮皇貴妃臉上的表情都是對她的嫌棄與憎惡,她的那雙充滿着怒意的桃花眼死死地盯着沈幼宜,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一個窟窿來。
不過,沈幼宜并不害怕。
有些事兒,有些人,并不會因為你的懼怕就避開你。
反倒你越怕,她越肆無忌憚,倒不如迎頭上,最起碼還能痛快地與之對決,即便輸了,那也能體現她的氣質與風骨,能戰死,也絕不被吓死!
從宮裡出來已經是暮色四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