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宜驚愕,“他們要把她們帶去哪裡?”
“沈府。”
他淡淡的一句後,牽起她的手,欲走。
卻在這時,在人群裡掙紮叫嚷的李昶平不知道怎麼就從縫隙中看到了沈幼宜,他聲嘶力竭地喊,“幼宜,阿宜,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對你真的是一……一片真……”
話沒說完,沈幼宜就見身側男子一揚手,空中急速射過一個圓滾滾的小物件,下一息,李昶平就發出啊的一聲慘叫,再看他那張嘴,滿嘴的鮮血,他幹嘔兩聲,吐出一口血沫,刺眼的血紅中夾雜着幾顆白白的牙齒……
“他不配喊你的名字。”
對方聲音裡怒意滿滿,像極了一隻翺翔于天的鷹隼,不立時将地上的獵物撕碎,真不是因為做不到,而是不屑去做,怕髒了它的羽翼!
沈幼宜對此是樂見其成的。
李昶平那個無恥小人的确是不配喊自己名字!
但對方到底是誰?
他為什麼這樣幫自己??
在滿腹疑窦中,她被他牽着手,帶到市場外頭。
一輛馬車早就等在那裡,從外觀上看,這就是一輛普通的馬車,在京都權貴出行中動辄就使用的豪華馬車不同,它簡樸得沒有絲毫可圈可點之處。
但在沈幼宜進了馬車後,就被裡面的裝飾驚呆了。
沈家出行也多是用馬車的。
沈三老爺又極其珍愛他閨女阿宜,所以專門花銀子給閨女打造了一輛舒适又頗為貴氣的馬車,馬車裡頭也是費了一番心思的,軟墊,綢緞座椅,精美雕刻,都一一具備,更給閨女弄了一個可收可放的小案幾,幾上長年備着一些沈幼宜喜歡的小點心,小玩件。
但這輛馬車内部裝飾的不算華麗,卻極其合人心意。
車裡鋪着厚厚的純白波斯地毯,一張軟墊就在靠近窗口處擺放着,軟墊外罩是用上好的雲錦制成的,裡頭塞滿了宛若白雲般輕柔的毛絨,車内也置了一小案,小案上一枚描畫着青山綠水的青花瓷瓶兒裡插着三支妖冶的紅梅花,這是沈幼宜最喜歡的花,花瓶旁邊擺着七八碟點心,棗泥酥餅,松子百合酥,蜜汁蜂巢糕點,香滑芝麻球,杏仁餅,金乳酥,每一樣竟都是她的心頭好!
一時,她有點錯愕,這個男人似乎很了解她?
案幾旁邊的炭盆裡燃着銀霜炭,暖暖的氣息撲來,讓沈幼宜頓覺身上卸下重擔般輕松惬意。
如果說最能體現出這輛馬車的豪奢之處來,那就算鑲嵌在馬車四個角上的四顆夜明珠了,此刻雖不是黑夜,但夜明珠仍能在馬車内部包裹的黑緞子中熠熠閃光,毫不掩飾地彰顯它們作為珠寶飾品中的頂級的奢貴身份。
這樣的夜明珠都隻該是貢品!
這男子怎麼會擁有這樣貴重的東西,還毫不在意地将其鑲嵌在馬車的内壁之上?
他到底是誰?
輕輕撩起窗簾一角,看到男人騎馬跟在馬車一側,人是傲慢不羁的,馬竟也跟一般的不同,它一身雪白,宛若凝成于天上的朵朵白雲,馬蹄聲聲,铿锵有力,竟與人一種共舞天地間的豪情!
“它叫龍影。”
像是察覺到她偷窺的小動作,男子嘴角揚起一抹戲谑的弧度,道出□□白馬的名字。
沈幼宜心一顫,忙撂下窗簾,一顆心兀自砰砰直跳。
說不上為什麼,她就是對這男人的一切感覺莫名的悸動。
他略帶冷冷的聲音,他慵懶的眼神,他……溫暖如春的懷抱,都讓她無法坦然處之。
沈幼宜你太沒出息了,那也是兩世為人了,沒親口嘗過男人的滋味,你還沒見過男人嗎?他不就是比一般男人高大些,偉岸些,氣勢力拔千鈞些,哦,還有他的懷抱,嗯,很寬大,很暖……
臉又蓦地紅成一片。
她覺得她真可以找條地縫鑽回她的小院兒了。
不然就這樣頂着一張绯紅得似火燒雲般的臉回沈家,萬一被她爹瞧見,她瞎糊弄一番倒是可以搪塞過去,萬一給彭氏撞上,那她那尖刻的語風又能肆意發揮一通,直接能把她給說成是大白天出門去見了什麼鬼,又被什麼妖魔邪祟給怎樣了,不然那臉能紅得沒眼看嗎?
接下來,她就是急急地找了沈叔彥。兩口子關起門來,細細地研究自家閨女這到底又弄了什麼妖蛾子,不會在婚禮前逃婚吧?
吧啦吧啦,這一通神操作下來,估計她的小院裡就得多倆盡心職守的婆子,任務就是看好五姑娘,别讓外頭那些不要臉的蒼蠅來叮了他們家阿宜這顆有縫的蛋。
胡思亂想中,外頭揚起一道清冷的聲線,“沈家到了,馬車就留在這裡,你再出門就讓斬白送你!”
說完,外頭一陣馬蹄聲驟然而去。
她忙掀開車簾,想跟那人說,沈家有馬車,不用麻煩……
但他與那叫龍影的馬兒早就消失在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