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聞拾骸受傷後。
步釣本想寬衣解帶,對其照料面面俱到。
結果自己卻率先倒下去。
讓聞拾骸這個受傷的人,反過來對自己照料。
步釣舊病複發了。
這不算是什麼好消息。
但唯一好的就是,許多醫師隻說是打娘胎裡出來的病弱,難以根治。
不好的是,這幾年的沙場縱橫,已經讓這具身體虧欠許多。
猛地弦一松,病弱就襲了回來。
步釣擡起慘白的臉,打趣道:“這下好了,我本來就懶散,這下到不用再行遠足了。”
“就這身子骨,我和皇帝賽時長?。”
“大澂的皇帝恐怕也對我放心不少。”
聞拾骸握着步釣冰涼的手指,目光悠遠:“你喜愛大澂風水,将軍府那處地我看還是很不錯的。”
“我們回去吧,回大澂。”
……
“回來了。”
步釣松下筋骨,覺得自己從沒這麼通暢過。
身後,聞拾骸為他披上一件略微暖絨的外衣。
下一瞬,由着侍衛推開府邸大門,步釣呆了兩秒。
“這是…什麼時候修葺的?”
聞拾骸:“很早了,應該是你剛走出去不久。”
府邸内地金玉器件全然無存,
穿堂清風,兩旁栽種的草本植物錯落有緻,亭台樓榭最是舒朗,溪流緩緩經過,留下一陣叮咚作響。
一陣清風徐來,院子裡的梅花樹葉兒簌簌掉落。
浩氣乾坤。
“雅,實在太雅了。”
步釣感到一陣内心安定,随即驚奇:“春日裡竟然有梅花。”
聞拾骸笑而不語。
“難不成你想要我的世界都充滿你身上的梅花香氣?”
步釣含笑望着他,眼睛裡閃閃發亮。
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
聞拾骸一愣,顯然沒反應過來。
随即失笑:“梅花香最安穩心神,且花不易凋零,這樣最能減少悲傷秋月之感。”
啊…
竟是這樣嗎。
步釣面色尴尬,漲紅了臉。
轉頭就跑進屋内,直到晚飯還是聞拾骸哄着,才肯勉強食一些。
“夜裡涼,我給你渡些熱意。”
步釣剛沐浴完,聞拾骸一把将人打抱進懷裡。
步釣雙手勾住聞拾骸脖子,靠在黑色裡衣,隻感受胸膛滾燙,微微震動。
“聞拾骸,我發現你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聞拾骸沒看他。
隻将人有條不紊地放在床上。
床很軟很軟,仿佛鋪了很厚很厚的羽毛細絨。
步釣置身其中,仿佛回到了自己穿書前所在的小破屋。
最近,他很困倦,總感覺時不時會想起穿書之前的事。
步釣靠在聞拾骸懷中,帶着很濃很濃的倦意:“聞拾骸,你對我什麼時候會感到厭倦呢。”
半晌,仍沒聽到聞拾骸回應他。
隻至步釣呼吸綿長。
聞拾骸方才僵硬的身體這才緩緩動了下。
“沒有厭倦,不會厭倦。”
他向來是一個目的明确的人。
甚至是毫無人情味的家夥,曾被步釣一口一個“大反派”地叫着。
但自從那次他說出:覺得步釣有趣的話。
一次,兩次。
他恍然覺察自己騙不了自己了。
比起最初的容顔吸引。
一步步地試探對方底線與真心。
他們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尤其是這人,根本搞不清楚對自己是什麼心思,卻願意那樣堅定地隻站在他身邊。
無關身份,無關其他。
一直本能地感覺。
步釣是一個很好的人。
聞拾骸眼尾突然彎了下。
聲音很輕。
感覺心底暖暖的。
有這樣一個人在身旁,真的感覺不錯。
隻是要徹底扭轉自己在步釣心中根深蒂固的印象,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
聞拾骸還算是克制的目光,在步釣窩在他懷中的面容,舔舐良久。
步釣對他有秘密。
這種直覺,從第一面見到他,就沒被改變。
*
大清早地,宮裡來了位太監。
手裡端着聖旨,進府邸前昂首闊步,侍衛排列整齊圍繞。
進府邸後,則是佝着身子,眼角時不時瞥兩眼旁邊的守衛,心裡暗暗發驚:朗月國的兵。
随即像是準備良久的炮火,這會兒放了個啞巴,一言不發。
“少将軍來了。”
太監左等右等,終于等到步釣了,立馬換上一副和善的面孔,笑眯眯地顯得親切。
太監不動聲色地打量步釣,身上曾經的莽撞勁消失不少,但多了幾分邊疆帶回來的放蕩不羁之感。
忙熱切道:“少将軍,皇帝邀您今夜進宮,為你擺了道接風宴呢。”
步釣身側立着一位男子。
很是高大,不顯山露水。
卻能叫人難以忽視他存在的壓迫。
依照太監跟在先帝及現任皇帝這麼多年的經驗來看。
此人,人中龍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