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釣笑着和将士們打招呼。
聽了這話,面不改色。
“若是因為皇帝撥給軍隊糧款,而落在那些貪官污吏手中,我自然是要讨個公道,必定是分毛不出的。”
“但如今,新帝在京城,受丞相鉗制,處境艱難。”
步釣說道此,順眉垂頭,眼尾略翹。
“他們是我的兵。”
*
北風呼嘯,大雪封了整條道路,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枯枝中,有一道身影動了一下。
旁邊傳來低低的訓斥聲:“将軍說不可輕舉妄動!”
“腿麻了。”
那人癟了癟嘴,還是個不大的孩子,眼睛裡有幾分委屈。
“咕噜咕噜…”
他肚子叫起來。
剛剛訓斥的兵白了他一眼,從懷裡掏出來還算是溫熱的饅頭,扔給他。
惡聲惡氣:“别發出那麼大響動。”
那孩子很狠咬上一口!
看到士兵神色,又把要說的話憋回去。
以亮色軍旗為号令。
“沖——”
旗子在雪色下映照鮮明。
……
“不好了!!!”
“大将軍不好了!今夜大雪,敵方陣營趁着我等休整,居然攻打到我們營地了!”
“大将軍,快走吧!”
胡俾虎睜開猩紅的眼睛,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玩意的!給老子來陰的!”
他猛地拽起士兵的脖子,“卧底呢!你們沒點偵查意識嗎!”
士兵已經呼吸不過來了,一張臉憋地發紫,隻感到面前的人棗紅色的臉怒目圓睜。
他無力地晃動雙腿,想找一個支撐點。
“啪——”
胡俾虎毫不猶豫将他大力甩在石桌角。
抄起自己的那杆标槍。
“走!”
外面火光連天,胡俾虎已率領一群近兵逃到小道。
“咕咕咕咕…”
空中傳來幾聲鳥叫。
聽着有些詭異。
“大将軍,雪夜行至山谷,這是不祥之兆啊。”
謀士下馬忙上前阻止。
胡俾虎向來多疑,一杆紅纓長槍隻抵軍師心髒:“你不要我跑,是要我死?”
下一刻,血迹從謀士口中緩緩流出。
“這…”
還有幾個跟在大将軍身邊多年的謀士,未嘗不歎息痛恨。
“喂秃鹫了。”
胡俾虎看都不看一眼,這意思就是不要人給他收屍。
一行人繼續趕路。
雪夜本就易滑。
而這又是羊腸小路,更是曲折。
“大…大将軍…”
後方有個趕馬士官吞咽了下口水。
“大将軍,感覺後方的人馬越來越少了…”
“呵。”胡俾虎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都喂給孤魂野鬼了。”
一個渾濁的眼神掃過去:“你也要喂嗎。”
那士官不敢說話,灰溜溜地跑回後面。
“啊!!!”
一聲尖叫劃破長空。
胡俾虎睜眼怒目:“哪來的毛小子搞偷襲!”
“3…2…1!”
一陣整齊劃一地喊叫聲。
山上的石頭滑落谷底,砸地下面吱哇亂叫,一片聲響。
“!!!”
胡俾虎真的動怒了。
他身為大将軍,這次主動駐守邊關,本來是想和大澂那些不知死活的家夥搏一搏,趁機索要些土地收入囊中,以培養自己的勢力。
先前戰争接連勝利,本以為大澂不過如此,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不知是什麼的東西。
胡俾虎提槍要上前一搏。
旁邊年長的軍師顫巍巍地捋着胡子:“雪夜太黑,大将軍又有夜盲症,萬一那是敵方的誘敵之策,将軍怕是…”
下面的話他不多說,适可而止。
“哼!”
胡俾虎到底還是信任這位老軍師的。
下令:“你們,留下斷後!”
老軍師眼睛裡閃着幾分水光,深深地看了眼那些稚氣未脫的士兵。
“走罷。”
夜中,他歎了口氣。
*
“好啊!”
“這次大獲全勝!”
孫少翼端起一碗酒,就敬給步釣。
步釣輕輕擡手:“我從不飲酒。”
孫少翼臉色悻悻,多年不見,自己把這事給我忘了。
步釣問下面将領:“可有捉到胡俾虎?”
将領:“未曾。”
“确實如将軍料想,胡俾虎率領精兵向東邊小路退去。”
“我們本來按照将軍您的方法,給胡俾虎來個誘敵深入,但…”
“被他識破了?”
步釣并不意外。
“被他身邊的人識破了。”将領垂頭。
步釣神色淡淡:“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好好休息。”
“是!”
“還有一事…”
将領道:“胡俾虎這次跑掉,向東去,怕是要與聞拾骸會面!”
軍營中的人神色各異,尤其是剛一起趕過來的丞相藍臣韻與步驚。
步驚穿的依舊單薄,笑道:“這可說不清了。”
丞相皺了下眉,半個身子轉頭低低訓斥:“你急什麼。”
步驚被他訓了,也沒半分不高興,隻是咬了咬唇,扯了下他的衣角。
丞相并未制止他的這些小動作。
步釣看到兩人之間的互動,眉尖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