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還是放前台桌子上吧。”
齊言默認。
小賣部的窗戶上有幾塊粘的報紙碎片,估計是曾經的老房子糊的報紙,轉變成小賣部有裝修了一下。通過狹小的窗戶能看到綿延萬裡的天,純黑之中又帶着幾顆閃閃發亮的星星,好似為周梨點亮回家的路。巷子附近種的香樟樹葉子掉落,滿地枯葉和土地融為一體,偶爾有風來時,這些毫無生命迹象的、焦黃的葉子菜像是被喚醒般,有意識的随風飄着,往另外一個地方栖息。
氣氛實在是沉默。
周梨先是開了口:“齊言,你一般幾點下班回家?”
如果半路上真的遇到那些人,撒丫子快跑沒準能躲到小賣部。
但是周梨沒告訴齊言這個躲避方案。
“随時都可以。”齊言不緊不慢答道。
“那就是看工作量喽?”
“嗯。”
此時此刻周梨無比希望齊言能加上一個徹夜天亮的班,盡管對于齊言一個高中生來說無疑是當牛馬,但為了周梨的安全,她還是希望願望成真。有點缺德是有點缺德,但一想至今還未回到懷抱的五十塊錢大洋,一想齊言幹過的缺德事,這些好像也不算什麼。
五十塊錢!該你的價值實現了!
周梨心裡默默打了個賭,人在緊張時刻下腦子不受控制,她也無法說清楚為什麼會這樣想。如果齊言加班給她一個避難所,這五十塊錢就當保命費用,不再追究。
奇奇怪怪的想法,奇奇怪怪的邏輯。
但周梨這會沒辦法細想了,她一個女孩子家就算再厚臉皮,也不能住到小賣部。
“你這裡有賣什麼……嗯……”周梨正在思考如何形容這些作戰工具。
“什麼?”齊言停下手中的活,漆黑的眼睛看着她。
“能夠打人的……?”周梨試探的問了句。
齊言:“……”
“啊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這邊是正經商店,煙酒這些都不賣,你就當我胡亂說說嘛!”周梨一見齊言無語的樣子就慌了,這人可不能提前下班!
提不提前下班講真和周梨并沒有多大關系。
無非是在回家路上想起來身後還有個認識的、熟悉的人,給心理上提供足夠的安全感,并不是她一個人在和恐懼鬥智鬥勇。
還是會怕的。
周梨心想,踏入小賣部門檻時腦子裡便誕生了這樣一個想法——給齊言點錢,給她當保镖。随後深想又實在是可笑至極,齊言這種人首先和她有仇,不會願意合作。其次每天打工,忙着賺錢,雖然好幾個月還是沒搞清楚為什麼這麼缺錢,上次班裡統計低保人數,齊言沒有舉手。這也就默認了齊言在經濟上是個正常家庭。估計不會接可能會涉及生命危險的活。
畢竟受傷了,往後幾日的工作都不能幹。
沒必要,沒必要。
周梨默默搖頭。最後深吸一口氣,“齊言同學?”
齊言沒吭聲,然而擡起如深海般琢磨不透的眼睛。
“那我走啦。”周梨話音剛落便推開門,喘息的瞬間又聽見按動筆的聲響,以及它的主人斜靠在前台桌子上,慢慢開口——
“你不覺得你走後,半路上會出事麼?”
身後人的吐息漸漸落在肩上,纖細白皙的手指接過周梨剛剛扶過的玻璃扶手,沉穩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似乎是教訓又如提醒的口吻,“你的危險意識到底是有多底?周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