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溯緊趕慢趕,還是沒能來得及在江洄被帶走前趕回來。
陳舟早早就在機場外等他。齊溯一上車,兩人立即往悅來酒店趕。
齊溯一邊系安全帶,一邊了解情況:“具體怎麼回事?”
“今天上午,洄姐突然在公司系統發了辭職報告。”
“什麼?”齊溯現在腦子裡全是江洄的安危,來不及思考她辭職的真實用意。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離職?洄姐隻說你會同意的。”
這是吃定了他不會強留她,他也沒有身份和立場留她。
“嗯。然後呢?”
“然後下午,潘朝晖就來了。”陳舟瞥了齊溯一眼繼續說,“這次很奇怪,是潘朝晖親自來的,張廣宗也在。所以我讓人跟着了,結果發現他們不是去城南潘宅,而是去了悅來酒店。”
齊溯淩厲的眼神掃過來:“悅來酒店?”
“怎麼了嗎,哥?”
齊溯按下心裡的擔憂,喃喃說着:“沒什麼。”
悅來酒店。潘朝晖到底要做什麼?他特意選在這個地方,無論他想做什麼,江洄都會因此被挑起不開心的往事。
齊溯心急如焚:“開快點。”
交代好陳舟,齊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江洄大張旗鼓地辭職,這不是她的風格,這背後一定有她的理由。
到底是什麼呢?
時彪的資料足以讓江洄知道自己回國的真正目的,那麼她一定會明白,他和她是同路人。她的辭職,一定不是真的要離開他。
“哦對了,哥。”陳舟突然開口,“洄姐在你的辦公室放了一個水晶球。我都沒見過這個東西,還是問了周嘉卉才知道的。哥,洄姐給你這個做什麼?”
“水晶球?”
“對,我手機裡有照片。本來想發給你的,忙起來就給忘了。”
陳舟把自己的手機遞給齊溯。
那是一顆特别的水晶球。外面是透明的玻璃球體,内部精心布置了一個微縮的冬日雪景,樹頂和街道都被白茫茫的雪覆蓋着,暖黃色的路燈下站着一個男子在打電話。
原來,除夕那天晚上,她看到的自己是這樣的。
除夕跨年那天,在甯港,江洄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驚喜的神情,就是因為她發現路邊的路燈像一個巨型的水晶球。她說那是她小時候的遺憾。
所以齊溯在風雪夜裡,在昏黃的路燈下等到24點,想要送給她新年祝福和一顆完整的水晶球。
說出真相的那天晚上,江洄曾說,要帶他認識22歲以前的江洄。現在,她送了一顆來自于童年的水晶球給他。
這是一份信任和一份寄托,更是一份願與他同路的信物。
齊溯低頭淺笑,他想他應該明白了江洄的用意。
以攻為守,掩人耳目。她應該是想借離職這事轉移潘朝晖的注意力,幫自己掩飾調查時彪的事情。
一旁的陳舟一頭霧水。他沒從周嘉卉那裡打聽到水晶球有什麼特殊含義啊,就隻是小朋友之間互相送來送去的小玩意。不過他轉念一想,應該是齊溯和江洄有什麼特殊的約定是他不知道的。
*
江洄被潘朝晖帶到悅來酒店頂樓的套房,偌大的客廳,隻有她和潘朝晖兩個人,都不曾開口說話。
潘朝晖斜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凝神靜氣。江洄知道他是在等齊溯。
江洄在心裡嗤笑,原來潘朝晖這樣的人也會害怕。
他今天親自來接她,還把她帶到這個地方,無非就是想試探江洄和齊溯分别站在哪一邊。
潘朝晖不知道齊溯和江洄發展到了哪一步,不知道齊溯去托斯卡納找Ryan做什麼,他莫名的有些心慌。
江洄坐得無聊,出言打破了房間裡的安靜。
“你找我來,是想知道什麼?”
“再等等吧。”
“齊溯不會來的。”
潘朝晖手撐着腦袋,聞言睜開了眼:“嗯,說說看。”
“他不在國内。”
“我知道。”潘朝晖看了眼手表:“他今早最早的航班飛回來了,現在也差不多落地了。”
“我是說,他就算知道我在你這兒,也不會來的。”
潘朝晖虛着眼睛看她:“哦?為什麼?”
“他發現了我跟你聯系的事情。”江洄緩緩說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那天晚上他突然來找我,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我拒絕了他。無意中他發現我在跟你聯系,然後我們起了争執,他的手也被玻璃劃傷了。第二天就飛去國外了。”
潘朝晖揚了揚眉,這倒是跟他掌握的細節對得上。
“他跟你說什麼了?”
江洄面露尴尬:“就...喜歡我什麼的。”
“為什麼不答應呢?”
江洄皺了皺眉,冷冷的眼神看過去:“您覺得呢?”
潘朝晖小聲笑着:“也是,沒有哪個男人會接受一個有異心的女人。”
江洄強忍惡心,順着潘朝晖的思路小心的應付着。
知道了齊溯的行蹤,潘朝晖明顯放松了很多。他又問起在車上時江洄沒回答的問題。
“那你今天鬧這一出離職是想做什麼?”
江洄聞言擡起頭說:“以退為進。”
“怎麼說?”
“既然他已經懷疑我了,我在重明科技也待不下去了,你要的消息也沒辦法繼續給你。既然這樣,不如主動離開。”
“離開了不是更打探不到消息了?”
江洄胸有成竹地說:“要是我住進他家裡呢?”
“哈哈哈哈哈。”潘朝晖高興得站起來,在客廳來回踱步,他停在江洄身邊,“江小姐真是個妙人兒。”
潘朝晖的突然靠近,江洄下意識向後一躲,屏住呼吸,警惕地看着他。
潘朝晖将她的嫌棄看在眼裡,眼裡的狠厲一閃而過,随即又恢複笑臉。
“我會幫江小姐點一把火,讓你順利住進他家裡。”
“正有此意。”
潘朝晖回到最開始坐着的位置,右手手指交替着敲擊沙發扶手,眼睛死死盯着江洄:“江小姐費這麼大的力氣,是想向我讨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