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趕緊道歉,并順勢和江洄一起躲進房間,并關上了門。
江洄微惱,抱怨道:“你好好說,我還能拒絕不成。”
腳步聲越來越近,除了張廣宗以外,另一個聲音,江洄無比熟悉。
齊溯突然來這兒做什麼,看時間應該是直接從機場過來了。是他自己要來,還是潘朝晖讓他來的?
江洄腦子又亂成一鍋粥,她躲在這個空房間裡,面露愁容。
齊溯的突然造訪,張廣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江洄還在這兒,目前他們兩人不方便直接碰面。張廣宗隻好讓助手去通知潘朝晖,自己留下來盡可能拖住齊溯。
齊溯好不容易承認了父子關系,可不能因為一個女人又産生嫌隙。齊溯心悅于江洄,潘朝晖又牽制着江洄,這三方之間的糾葛,他們私下雖然心知肚明,但還是不宜直接擺到台面上來。
齊溯來勢洶洶,說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彙報,張廣宗不敢再攔,隻好一路跟齊溯搭話,提醒助手藏好江洄。
齊溯三步并作兩步,一路風風火火地往潘朝晖書房趕,卻突然在二樓樓梯口停留,他環顧四周,突然指着牆上的一幅畫問張廣宗:“這幅蘭花出自顧尋真吧?”
張廣宗畢竟年紀大了,跟不上齊溯的腳步。他喘着氣說:“齊總好眼力。潘老和顧尋真是多年好友,這幅畫是潘老五十五歲那年,顧老送的賀禮。”
顧尋真的作品,千金難求,他卻願意主動送畫給潘朝晖,可見潘朝晖的地位。赫赫有名的畫家,外界傳言孤傲清高,在權勢面前也要笑臉相迎。
齊悅年輕時也很喜歡顧尋真的蘭花圖,曾跟齊溯說起過他。
彼時齊悅誇顧尋真是真正的藝術家,兩耳不聞窗外事,隻顧着作畫。早年前收了他的一幅作品,齊悅很喜歡,後來輾轉到國外後,畫不慎丢失,齊悅還懊悔了好一陣。
齊溯看着眼前這幅顧尋真的新作品,沒覺得有什麼特别。
藝術家也有染塵的時候。
品鑒過顧尋真的畫作,齊溯直奔潘朝晖的書房。
潘朝晖正在屋子裡侍弄一盆蘭花。蘭花喜陰,又是夏季,潘朝晖抱着盆栽放到屋内的角落裡。回頭見齊溯到了,笑着說:“這還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我這兒,說吧,什麼事?”
“也沒什麼,就是在京州發現幾隻跟屁蟲,想來問問您是什麼意思?”
潘朝晖不緊不慢地擺弄好蘭花,才緩緩轉身跟齊溯說:“前幾次,廷均不是做了些拿不出手的荒唐事,不想讓重明科技中标。這次設備落地,我怕他又要整什麼幺蛾子,就讓人盯着,免得影響你在京州的業務。”
齊溯不悅:“是嗎?您考慮挺周全。”
潘朝晖重重地歎了口氣,避重就輕:“廷均這小子聽話,但做事确實還差些火候,得讓人看着。你隻比他大兩歲,待人做事自有一套自己的方式方法,我很欣慰。他比你可差遠了。”
“我老了,磐石集團終歸是要交給你們年輕一輩的,你們兄弟倆不要窩裡鬥。”
齊溯強忍不适:“您要是不相信我,又何必給我那顆袖扣。您這麼做,不就是想讓潘廷均來找我麻煩嗎?”
讓兩個兒子鬥得兩敗俱傷,滿足他的掌控欲。
潘朝晖一裝到底:“他做事不過腦子,你别跟他一般見識。”
“行。”跟潘朝晖這個老狐狸打嘴仗,齊溯讨不了什麼好,反正他來這兒也不是真的來問這些小事的。
齊溯氣沖沖地又走了。
候在門外的張廣宗見齊溯匆匆離開,進去詢問情況:“潘老,這是怎麼回事?”
“讓他去吧,江洄那邊再小心一些。”
“明白。”
*
齊溯回到車上,陳舟迫不及待地問:“洄姐在裡面?”
“在。”
齊溯又吩咐老劉:“老劉,先送我們回去。”
張廣宗讓人去重明科技接江洄,就是故意向齊溯透露江洄在為潘朝晖辦事的訊息,打的什麼主意,齊溯還猜不透,但絕不是什麼好事。
他隻能先假裝不知道江洄來這兒事情,所以齊溯故意在潘朝晖面前演這麼一出,隻是為了掩飾今天來這一遭的目的。
他今天主動去潘宅,就是想确定江洄到底站在哪一邊。
現在,他想他可以确認了。
回到自家小區,齊溯讓老劉先回家。
“陳舟,先回家休息一會兒。然後你開我的車出去。”
“好。”陳舟對齊溯的安排向來沒什麼質疑,“那你呢?”
“我去找江洄。”
他需要陳舟先開他的車出去,甩掉那些“跟屁蟲”,自己才能安安心心地去找江洄。
陳舟隐約覺得他哥要去做一件大事,以後再見着江洄說不定要改口了,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笑着。
陳舟的笑容感染着齊溯,他問陳舟:“笑什麼?”
齊溯久違的輕松,陳舟一臉期待:“哥,你是不是要去表白?”
表白,這個詞語在齊溯的生命裡格外陌生,他還是第一次嘗試去做這件事。即便是面對相處了十幾年特别了解自己的親人,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坦然說出這兩個字。
“但願吧。”
但願能到那一步。
他拿自己的底牌和命運去賭江洄的心意,卻不敢乞求太多。他不敢奢望江洄會答應他的表白,隻希望得到一個說愛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