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陳舟還要再勸,齊溯打斷了他:“陳舟,你先回去。”
“啊?”
“你先去樓下等我。”
“好吧。”陳舟知道江洄現在情緒不好,隻好先離開,讓他們單獨溝通。
齊溯看着江洄:“先去酒店住段時間。”
江洄皺了皺眉:“說了不去,你講不講道理?”
“如果講道理的後果是讓你置身危險之中,那我甯願不講。”
江洄輕呵:“你讓我去對付張江濤的時候就應該想到這一點。”
齊溯一臉内疚:“是我考慮不周。”
說到這裡,江洄突然想到朱盈盈是不是也遭遇了這個情況。
她顧不上齊溯的道歉,把他丢到一邊,給朱盈盈打了個電話:“盈盈,你回家了嗎?張江濤可能讓人去找你了,你先别回去。”
電話那頭的朱盈盈正在回家的地鐵上,聽了江洄的話一時慌了神,問江洄怎麼辦?
“我發你定位,你來找我吧。”
安撫好朱盈盈,江洄冷冷地看向齊溯:“齊總還要待在這兒?”
“江洄——”
齊溯自知理虧,想再解釋,又被對面的阿姨打斷。
“要聊回自己家聊,别在這兒打擾别人休息。”生氣的隔壁阿姨說完又“嘭”的一聲摔上門。
“還不走?”
此刻的江洄又切換回了渾身是刺的自我防禦姿态,仿佛剛剛的示弱和柔軟都是齊溯一個人的夢境。
齊溯放低了聲線和姿态:“那等朱盈盈過來,我送你們一起去酒店,這兩天再另外尋個住處。”
江洄斜斜地看過去:“不勞您費心,我們自己會安排。”
面對生氣的江洄,齊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乞求到:“江洄,别賭氣,安全第一。”
他已經做出了妥協退讓,江洄再不見好就收,就有些太不知好歹了。知道他鐵了心的不肯走,江洄不好再打擾鄰居,朱盈盈過來也還有一會兒,隻好先開門進屋。
江洄沒好氣地說:“進來吧!”
這是齊溯第一次進到江洄的私人空間,一進門他就聞到了那個熟悉的味道,雪松,清冽而沉穩。
房子不大,簡單的一室一廳,但勝在幹淨整潔。房子雖小,但挺空曠。看得出來,大多數物品都是房東的,江洄沒花太多心思在裝飾居住空間上。
但甯港那個家,雖然一年到頭去不了幾次,她還是很用心的裝點了。這就是住所和家的區别嗎?
有客人在,江洄鞋都沒換。招呼齊溯随便坐,從冰箱拿了一瓶水給他,兩人相顧無言。
江洄走來走去地忙碌着,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麼,隻是不想坐下來跟齊溯争辯一些無意義的事情而已。
齊溯這個人太矛盾了,對她好是真的,懷疑試探她也是真的。
江洄摸不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之前在醫院,齊溯問她是否能看清自己喜歡什麼,她回答不了,但也開始審視自己和齊溯的關系。
齊溯對她來說無疑是特别的,這份特别有沒有到喜歡或者愛的程度,江洄暫未可知。
其實江洄早就通過智能門鎖的監控視頻,知道了家門口發生的事情。但她不知道來鬧事的兩個人是受張江濤還是潘朝晖的唆使。
恰逢齊溯來找她,江洄将計就計,借着酒勁兒上頭,上演了一出柔弱不能自理的戲碼,順理成章地讓齊溯知道,他對她的試探和猜疑,給她帶來了不好的後果。
她要讓齊溯對自己心軟和内疚,好逼問他對她的懷疑從何而來。
朱盈盈很快到了江洄的小區門口,江洄收拾了一些常用物品帶在身上,跟齊溯下樓了。
陳舟還沒走,提前在公司附近的酒店訂了兩間房,正好送江洄和朱盈盈過去。
到了酒店,江洄毫不留戀地拔腿就走。齊溯下了車,沖她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江洄頭也沒回,朱盈盈心驚膽戰的,轉頭回答齊溯:“放心吧齊總,我們會小心的。”
再回到車上,陳舟遲疑着問齊溯:“洄姐還在生氣啊?”
“嗯。她在怪我。”
張江濤的事,陳舟也是參與者,他明白齊溯的用意,也理解江洄為什麼生氣。但面對齊溯,他說不出重話,隻能保持沉默。
以陳舟對江洄的了解,她不是那種心大的人,今天從餐廳回到她家,一路上她都在睡,即便是喝了酒,江洄也不該是這種狀态。
陳舟擔心他哥當局者迷,小心提醒到:“洄姐今天好像有點奇怪?”
齊溯心煩意亂,閉着眼睛休息:“嗯,她是裝的。”
陳舟瞥了他哥一眼,知道她是裝的還這麼護着?搞不懂你們陷入愛河的人。
“洄姐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
齊溯看着窗外,樹木疾馳往後退,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我猜,她有一件想做的事,這件事靠她自己很難完成,所以要利用我。”
“利用?難道她一開始來公司,就是因為這個?”
“或許吧。如果沒有遇到我,也會是别人。”
齊溯在陳舟眼裡,從來都是天之驕子。哪怕是以前在國外窮困潦倒的時候,也不曾讓齊溯的才華和能力蒙塵。
到後來他創立重明科技,在面對高高在上的投資人時,齊溯也沒有妄自菲薄,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技術一步步走到今天,連Ryan這樣真正的豪門貴胄也對他刮目相看。
而此刻,面對江洄的齊溯,罕見地懷疑起了自己。他努力擁有的一切在江洄眼裡都不過如此,他對她而言,不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跳闆。
這個發現讓陳舟憋悶不已,他哥不應該是這樣的:“哥,你别這樣。”
在齊溯見到了江洄的住所和她離開時決絕的身影後,齊溯莫名的不安。她住了幾年的公寓,除了空氣中雪松的味道,幾乎沒有她留下來的痕迹。就像他在江洄生命裡隻是個過客一樣。
齊溯自嘲地笑笑:“利用也好,至少她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