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暮色的掩映下,白日裡神氣巍峨的高樓大廈變得親切了許多,城市的萬家燈火像倒扣着的夜空。
齊溯眼神熾熱,江洄避之不及。
兩人沉默着,任憑晚風吹亂心思。
忽然,江洄雙手撐在圍欄上,坐了上去。吓得齊溯趕緊抓住她:“你做什麼,這是5樓,摔下去怎麼辦?”
江洄無視齊溯的警告,反而張開另一隻沒被束縛的手,閉上眼睛感受着習習晚風:“這樣風才大嘛。”
“小心掉下去。”
江洄癡癡地看着齊溯:“你不是拉住我了嗎?”
“喝醉了?”江洄的臉開始變紅,應該是喝的酒起反應了。
江洄沒回答他的問題,拽了拽他拉着自己的那隻手的袖子:“齊溯,你過來一點。”
江洄眼色清明,不像是醉的樣子,但說出口的話,又柔軟無比,他拒絕不了。
齊溯向她靠近了一步,站在她面前,想伸手去探探她是不是喝懵了。手剛伸出去,江洄一頭靠在齊溯身上,鼻尖擦過他的鎖骨,額頭蹭着他的頸窩。
齊溯扶着她的肩膀,想讓她靠得舒服一些,卻引起了江洄的反對。
“别放。”
“好,我不放。我拉着你呢。”
江洄又咕哝着說:“好困。”
齊溯又站近了些:“睡吧。”
懷裡的姑娘就這麼靠着他,淺淺睡着。齊溯一直保持着這個姿勢,無心欣賞這萬家燈火。
她呼吸輕柔,像一片羽毛拂過皮膚,激起一陣戰栗。她偶爾會無意識地蹭蹭,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他一低頭就能親到她的額頭。
夜色漸濃,齊溯給陳舟發信息讓他拿好江洄的包在停車場等着自己。他輕輕抱起江洄,避開人群,悄悄乘電梯去了停車場。
陳舟在車裡等着,遠遠看見齊溯橫抱着一個人過來了。雖然看不真切,陳舟也知道那隻可能是江洄。
陳舟匆忙下車去接,他哥左手骨折還沒好全呢。
陳舟回想起上次見到這個情形,是江洄身體不好,他着急地問:“洄姐怎麼了?”
“睡着了。”
“啊?”隻是睡着了?陳舟的手擡起又放下:“哥,要不我來吧?”
“不用,你去開門。”
“但你的手——”
“沒事,左手沒怎麼用力。”
雖然擔心,陳舟也隻能照做。但陳舟心裡有些别扭,又覺得陌生,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齊溯。自從在醫院撞破齊溯和江洄的旖旎場面開始,陳舟就摸不準他哥的想法。
江洄身上的疑點還沒有摘清,他們之間沒有完全的信任。而他們現在這樣說不清道不明又沒有點破最後一層窗戶紙的關系,實在是不符合齊溯的做事風格。
感受到後視鏡裡頻頻遞過來的遲疑的目光,齊溯小聲對陳舟說:“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迷迷糊糊的江洄覺得腦袋枕在一個堅硬的地方,很不舒服,咕哝着想換個位置。她的手探索着其他地方,最後一頭倒在了齊溯腿上,似乎是對這個位置很滿意,蹭了蹭又睡着了。
後排的動靜吸引了陳舟的視線,卻意外對上齊溯警告的眼神,陳舟隻好專心看向前方。
齊溯又說:“問問小周,知不知道她具體住哪間?”
江洄是很在意邊界感的人,雖然他們經常去她住的小區接她,但并不知道具體是幾樓幾号。
陳舟給周嘉卉去了電話,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們三個女生都沒去過江洄家裡。
齊溯突然想到那個叫江洄小姨的小孩兒。他找到江洄的手機,用指紋開了鎖,給楊雪融打了個電話,如願得到了江洄家的門牌号。
到了江洄家門口,江洄還睡着。門口用的智能密碼鎖,陳舟抓着江洄的右手試了幾次都沒成功開鎖,齊溯隻好叫醒她。
“江洄,江洄?密碼是多少?”
江洄沒回答,幾個人的動靜倒是驚擾了隔壁鄰居。
對面的房門打開,一位阿姨探出腦袋來,上下打量着三個人:“你們是什麼人?”
阿姨嫌棄的眼神再明顯不過,陳舟連忙解釋:“我們是她的朋友,送她回來,但門打不開。”
阿姨還是沒能完全放下戒心,手緊緊抓着門把手,但還是解釋道:“她的鎖應該是壞了,下午有兩個男的在她門口待了好一陣兒,實在沒等到人,又踹了好幾次門才走的。差點沒給我吓死。”
陳舟趕緊道歉:“對不起阿姨,打擾你了。”
見對方言語間客氣,阿姨突然有了底氣:“要是惹了什麼人就趕緊搬走,别牽連我們無辜的人。”
說完,阿姨用力關上自家的大門,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在安靜的樓道裡格外震撼。
江洄被吓得在齊溯懷裡猛地一抖,慢慢轉醒。
齊溯又把人往懷裡攏了攏,對陳舟說:“陳舟,檢查一下鎖是不是壞了。”
陳舟打開手機閃光燈照着,才發現門鎖似乎有被翹過的痕迹,門上隐約可見幾個腳印。他跟齊溯彙報了情況,并提出猜想:“會不會是張江濤?”
齊溯壓下心裡的情緒,若有所思。突然感覺一隻柔軟的手攀上了他的肩膀。
他低頭一看原來是江洄:“醒了?”
“老闆?”
“你家現在不安全了,我送你去酒店?”
江洄掙紮着要下來,齊溯隻好讓她自己站着。
“不用。”江洄剛醒,腿還有些軟,背靠自家入戶門,面露尴尬,“謝謝你們送我回來,你們先回去吧,我自己進去就行。”
陳舟怕她沒搞清楚狀況,跟她解釋:“洄姐,剛剛隔壁阿姨說有壞人在你家門口蹲守,這兒怕是已經不安全了。還是去酒店吧。”
“不用了。過幾天我會另外找個地方,就不會有人來了。”
陳舟不知道她在固執什麼:“那這幾天怎麼辦,那夥人再來怎麼辦?”
“門外有監控,我會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