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洄沉吟片刻，回憶了跟齊溯相處的幾年，他好像沒有對自己生過氣：“其實還好，但做下屬的嘛，小心點總沒錯。”

楊雪融也不願意一直沉浸在家人離世的陰霾裡，難得地八卦起來：“我看一些新聞報道，你老闆年輕有為，長得又高又帥，你就沒有點别的心思？”

江洄聽慣了公司裡女員工對齊溯的绮麗幻想，以及少部分同事對她和齊溯關系的猜測，所以此刻面對楊雪融的調侃并不反感：“資本家和打工仔會有故事嗎？”

“哈哈哈哈哈，也是。”

“對了，雪融姐，馬上開學了。孩子上下學怎麼辦？你學校裡應該很忙吧。”

“我準備讓塗塗去我爸媽家附近上幼兒園。”

楊雪融是初中語文老師，現在正值暑假，照顧孩子當然是方便的。但開學後，工作日學校都比較忙，以前胡棋文還在的時候，小兩口互相照應，勉強還能自己照顧孩子。現在胡棋文不在了，孩子就隻能送到郊區的外公外婆那兒，周末再把孩子接回來住兩天。

“塗塗會想你吧。”

“也沒辦法啊，棋文這一走，收入減少。但房貸車貸都要繼續還，還有一家人的生活，不工作怎麼行。隻能委屈塗塗了，換了新幼兒園，又得重新認識新朋友了。還好我爸媽身體還行，還能幫我帶着塗塗一陣子。”

“雪融姐，有需要就跟我說！”

“不用，我倆這幾年多少也有點積蓄，能撐一段時間。你多來跟我聊聊天就行。”

胡塗塗玩夠了，扒拉在圍欄上，但由于個子太矮，老是滑下去：“媽媽，我餓了！”

江洄抓住他的小手：“阿姨帶你吃飯去？”

“好，我想吃炸雞！”

“那得問媽媽同不同意。”

兩雙充滿期待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楊雪融，她隻好同意：“好，但今天吃了，就得下個月才能吃了。”

塗塗和江洄在空中擊掌，齊聲喊“耶”！

楊雪融見到孩子開心，自己也開心，順便調侃江洄：“這時候倒像是個妹妹了，之前看你老成的樣子，還以為你跟我差不多大呢！”

江洄挑了挑眉，粲然一笑：“走吧姐姐，吃炸雞去，咱們也瘋狂一把。”

塗塗被感染到：“耶！吃炸雞咯！”

雖說是要瘋狂一把，但兩個女生和一個孩子，也沒有點很多吃食。

胡塗塗高興得一手一隻雞翅，一邊啃一口，楊雪融想讓他收斂點，江洄卻說沒關系，讓他好好吃頓飯，難得高興。

吃着吃着，胡塗塗不知道怎麼想起了爸爸：“媽媽，下次我們跟爸爸一起來吃雞翅好不好？”

江洄不知道楊雪融是怎麼跟孩子說父親的事情的，也不好插嘴。

楊雪融強忍淚水：“下次我們帶炸雞去看爸爸好不好？”

“也行！爸爸喜歡吃漢堡，我們帶漢堡去吧！”

“塗塗真乖！”

4歲的小孩其實已經明白很多事情了，塗塗察覺到媽媽的落寞，放下手裡的食物：“媽媽，爸爸是不是不會回來了？我聽幼兒園的小朋友說，爸爸死了！”

楊雪融淚眼朦胧：“爸爸是超級英雄，去拯救世界了。不信你問阿姨。”

“對，你爸爸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江洄不忍塗塗這麼小就沉浸在失去父親的陰影裡，低聲勸慰，“他先去修建你們以後的家了。你每次去看他的時候，可以告訴他，你希望家裡有什麼，他就會提前布置好。以後你和媽媽去了，爸爸就把那裡裝點得很漂亮了。”

楊雪融也幫着勸塗塗：“對啊，爸爸在那裡很開心，我們也要為他開心，好不好？”

塗塗吸吸鼻子：“好！”

好不容易勸好了塗塗，楊雪融和江洄都沒有心思吃東西了。

塗塗孩子心性，暫時忘卻了父親不在的憂傷，拿着一支色澤金黃的雞翅，努力地想遞給江洄：“姐姐，你吃這個！”

江洄接過雞翅，沒有在意他對自己稱呼。

倒是楊雪融在一旁提醒塗塗：“你啊，一會兒叫阿姨，一會兒叫姐姐，不如就叫小姨吧，這總能記住了吧。”

江洄聞言擡頭，對上楊雪融的視線，對方真誠無比，顯得自己處心積慮地接近他們母子，太過心機。

而塗塗聽了媽媽的話，甜甜地叫了一聲“小姨”，更是讓江洄無地自容。

沒聽見江洄的回應，塗塗又叫了一聲，江洄才回過神來：“哎！”

楊雪融心思細膩，以為江洄有什麼顧忌：“阿洄，要是不方便……”

“方便！方便的。”江洄有些急切，又覺得愧疚，自己的有意接近，卻被他們真誠相待。

突然之間，有了家人，這種感覺好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