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古爾哈哈一笑,道:“那是一定的。”
房内。
暮翎绾面對梳妝台,側着頭,将耳環帶了上去。
墜子在鏡上映出一小點光斑來。
“主教,陛下傳了口谕,宣您入宮呢。”
門外細聲傳來聲音。
暮翎绾垂下眼睫,壓下眼底的寒意。
房門被打開。屋外那人一身太監裝扮,很是面熟,好像是裕德瑞手底下的。
暮翎绾笑道:“怎麼是您來?裕公公呢?”
那太監滿臉陪笑道:“今日宮宴,裕公公在陛下身邊不離步的,就遣了奴婢來傳。”
暮翎绾垂了垂眸,随後道:“公公稍等片刻,待我更了衣便來。”
那人聞言,連聲稱是。
暮翎绾緩緩在妝台前坐下,窗戶那頭傳來動靜。她起身,朝着窗台走去。
冷風灌了進來,一道人影已經趴在了窗上。
暮翎绾記得,這人叫莫聲。
“勞你幫忙替我向你們主子帶句話。”
“大人請說。”
“角兒齊了,隻等請君入甕。”
莫聲收到訊息,快速遁入黑暗裡。
房門再度被打開。
“公公久等了。”暮翎绾微笑道。
“不敢,不敢。”那太監連聲道。
二人跨出閣樓。
暮翎绾環顧了一眼四周,面上微微奇怪:“公公,未傳轎辇麼?”
那太監低下頭,道“今日宮宴,聖上吩咐,不宜行轎辇在宮中随意出行,勞煩主教移步。”
“哦?還有這等說法。”暮翎绾微微一笑,看向那太監。
那太監把頭低的更低。
暮翎绾見着他,面上雖然還在笑,可擡眸時,眼中已閃過一絲冷意。
“今日宮宴,不知陛下喚我,所為何事。”暮翎绾道。
“這……奴婢也不知啊。許是和朝和有關呢,原先三個國家裡能說的上話的,總要聚一聚才是。”那太監恭維道。
不料暮翎绾聞言卻是一笑,面上卻是很受用的樣子,道:“公公這般會講話,怎的才是個小太監呢?”
黑暗裡,宮闱牆角下的幾簇草叢發出窸窣的聲響,野貓躲在叢中,露出一雙泛着綠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外邊。
那太監一愣,頭低的更低,谄笑道:“這上頭有的是人比奴婢厲害,奴婢也就憑着一張嘴來讨好主子了。主教快些趕路吧,陛下等着呢。”
暮翎绾聞言,點了點頭,把步伐邁的更小了。
那太監暗暗心急,卻也不敢出聲催促。
宴上,歌舞聲未停。
提着酒壺的宮女穿梭在宴席間。酒釀如流水般在壺間傳遞。
白瑾卿坐在偏位上,下一秒,原先站在外面的莫聲匆匆進來,待一眼掃到白瑾卿坐的位置後,小跑到白瑾卿身邊,附耳說了什麼。
白瑾卿面色不變,聲線卻是發寒。
這麼快就坐不住了。
“把消息帶給程睿。”
“是。”
坎吉在一旁未說話,酒水一杯一杯的倒。
不一樣,太柔了,遠不如绛婁的酒水醇厚。他心道。
坎吉心中煩悶,那精巧的杯子簡直倒映不下他眸中的陰霾。
準古爾提起桌上的壺倒了倒。
同一開始比,酒壺還是同樣的傾斜度,但壺裡淌出來的水流已經小了許多。今日宮宴不是為喝酒而來,他不敢胡吃海喝。前面敬酒,壺中已空了一大半。
宮裡的侍女是有眼色的,見此情形,提着壺上前來,欲往杯中添酒。
準古爾感覺到有人近身,猛的擡眸,眼神中寒氣不減。
那宮女哪見過這樣的陣仗,手中一抖,酒壺便砸在桌案上,翻滾幾圈,滾下了地闆,壺中的酒水撒了出來,壺身已撞倒了杯盞。
她臉色一白,提起裙擺慌忙往地上一跪,“奴婢不是有意的,大人饒命。”
周圍已有人注意到了這邊。
準古爾瞥了一眼,道:“算了,沒事,起來吧,我這裡不需要人添酒。”
那宮女劫後餘生,高高懸起的心一放,連連磕頭:“謝大人。”随後将那酒壺收起,躬着身往外走。
确不料下一秒。
“等等!”
準古爾欲拿了筷子夾菜,餘光一掃,猛的發現那銀制的筷子頂端發黑,正是方才沾了酒水的地方,他神色一凜。
有毒!
“陛下,這便是你們大珉的誠意?!”準古爾從剛才忍到現在,終于發作。他舉起那筷子,眼底殺氣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