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鑫”的幾聲,身後的随從已拔了刀。
舞樂已停。
場上氣氛一變,霎時肅殺一片。
“你放屁!我泱泱大國,怎麼會放毒?”已有人先一步喊道。
“那這酒作何解釋?!”
那宮女已被扣住。
白裴面色倒是淡定,他擡了擡手,止住了台下大臣想要繼續争論的話音。
“使臣稍安勿躁,此事是我大珉招待不周,待朕查明,必還使臣一個公道。”白裴時一語出,堪堪穩住了場面。下一秒他冷聲厲喝道:“來人,傳太醫!”
那太醫院的醫官聽到風聲,将藥箱一提,便滲着豆大的汗珠大步往金銮殿趕來。
到了現場,他取了銀針往桌案上的酒水一觸,随後撚了那銀針細細轉了看,半晌,他面色一變,“有毒!”
此言既出,場上一片嘩然。坎吉已變了神色,剛才那酒,喝了最多的就是他。
那宮女已面無人色,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死定了。
那太醫保險起見,另取了銀針,往坎吉杯中一驗,半晌,道:“陛下,這杯沒毒。剛剛那杯,具體什麼毒,眼下臣手裡的材料不足,還需要太醫院再驗。”
“王上,此事,你得給我绛婁一個交代。”
白裴時臉色發寒,眼神已陰翳冷厲到極緻:“封鎖皇宮,不得放過任何可疑的人。”
“是!”
“說,誰派你來的?!”
“奴婢不知道,奴婢隻是入席侍奉的,奴婢冤枉啊!”她聲音發顫,眼淚已奪眶而出。
可有誰會憐惜呢?
“拖下去。”
這聲音從高處涼涼的砸了下來,那宮女好似被抽去了全部的力氣,渾身癱軟,被左右拖了出去。
光影朦胧裡,暮翎绾終于走過了那節廊橋,身後還跟着一個尾巴。
遠處禁軍手中的火把已在樹木葉片的遮擋下泛着光亮,格外突兀。
饒是傻子也該知道了,這場面明顯就是有情況。
暮翎绾停下腳步,眼眸中已不帶溫度,“公公,還要繼續走麼?”
那太監目光閃爍,自知敗露,擡腳要跑,卻被暮翎绾閃身攔住。他神色一凜,從袖間抽出匕首,向前一勾,暮翎绾側身避過。那太監看準時機,迅速向樹林方向皇宮内圍跑去。
暮翎绾眼中閃過一抹冷意,擡腳欲追,須臾似是想到什麼,最後還是沒再往前。
那太監已跑到了數丈開外,眼見那道人影要完全遁入黑暗裡,下一刻箭矢破空襲來,直直釘穿了那太監的膝蓋。
那太監跑的極快,根本未料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他痛呼一聲,直直向前載去。
黑暗裡,程睿還維持着拉弓的姿勢。
“什麼人?!”禁軍聽到動靜,如蜂群般迅速圍了上來。
“主教!”程睿拱手行禮。
暮翎绾微微颔首,“不必多禮。”
程睿起身,下一秒目光一瞥,看着地上還在掙紮的身形。他眼中厲色閃過,“帶走!”
那太監被押上了殿,堂上明晃晃的燈燭刺的他眼睛生疼。
“陛下,臣剛剛離席,見此人行蹤詭異,甚是可疑。适才主教着人來禀,說這太監到青詝閣傳陛下口谕,讓主教入席。”
程睿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一下。
白裴時笑了,隻是笑聲裡殺氣畢露:“朕何時下過旨意?”
“今日宮宴,陛下怎會突然無故傳喚?是以主教也覺得可疑,便先遣了人來問,不想那人剛好遇到臣。臣覺得不對,便跟着那人,果然抓到了這太監鬼鬼祟祟。”
白裴時已起身:“說,誰派你來的?!”
“奴婢……奴婢冤枉啊。”那太監連連磕頭。
“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拖下去!”
此言一出,那太監似是懼怕極,慌忙道:“陛下,是主教,她讓奴婢下的毒。”
白裴時眯了眯眼。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場上的沉寂,“這倒是有趣,按照你的意思,是主教先讓你下毒,随後又設局叫人去通知總督,反手把你給抓了?然後讓你一上來就把她給供出來?”
白瑾卿雖蒙着眼看不見,但也能聽出來大概發生了什麼事。
他這話說的巧,既沒有偏向一方替人開脫,又把衆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新的方向,反倒是中規中矩不惹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