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顯定了定神,下一秒他眼皮子狠狠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砰!”
隻聽空中炸出一聲爆鳴,朱顯後脊一震,信号彈炸了個火樹銀花不夜天。
這一聲把所有人都給炸醒了。
不好,中計了!
朱顯的心狠狠一沉。下一秒,雨點般的火箭劃破黑夜,直襲而來。海面上襲來的船隻越來越多,火藥的爆炸聲裡浪花被炸的老高,被包圍其間的艦艇搖搖欲墜。
下一刻,朱顯隻覺得艦艇猛的一震,一艘大型戰船已沖破了前列防線,木屑四飛。一塊巨型鐵嘎達——不知道是船上的哪塊裝備被撞變了形,直直飛撞了過來。
危急之際,朱顯旁邊一名小兵迅速推開了他,他自己卻被那重物砸成了一灘爛泥,鮮血噴在了船闆上。
那鮮紅的顔色宛如一根針刺進了他的腦膜裡,滔天的怒火湧了上來,他一腳踹開了旁邊前來攙扶的下屬,喝道:“發射!發射!”
登時炮火齊鳴,青時所在的部隊前列被炮火硬生生炸開了。
“我草了,狗急跳牆。”離枝前面的船艦劇烈一震,餘波蔓延開來,他當即怒罵一聲,“給我圍住了。”
剛才那一下把朱顯所在的主艦暴露了出來,青時當機立斷下達指令的同時做出手勢,“發射!”
霎時間,雨點般的炮彈朝着中間猛打。
朱顯所在的戰艦一陣地動山搖,桅杆起了火,火浪沿着杆子一路燒斷了帆,火星子連着往下砸,船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燕韶安那邊已經堵住了出口。一時間朱顯手裡的船艦損傷過半,傷員的哀吼聲混着炮火的轟鳴聲響徹長夜。
朱顯帶着手裡的戰艦用炮火強行破開了一條通道,在船要沉的一瞬間他終于搭上了鄰艦的救命梯。
艦艇上的士兵手舞足蹈的用着官話朝朱顯喊着什麼。炮火的轟鳴聲炸的朱顯的耳朵嗡嗡的響,強光讓眼前一陣發白,已經到了看不清周圍人神情的地步。他臉色出奇的難看,腿部不知何時被飛濺的鐵片劃開了一道口子,稍稍用力便傳來一陣刺痛,猩紅的鮮血往外滲。他拖着腿咬牙順着梯子往上爬。
這具遲緩的身體桎梏了他的動作,成為了監獄。
就在這時,兩側的炮筒已緩緩調轉了腦袋,瞄準了中間。
白瑾卿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下一秒。
“砰!砰!砰!”劇大的爆炸聲從湖底沖出水面,滾起的白浪帶起水面沸騰。
火光将朱顯轉過來的那張驚恐萬分的臉映的赤紅一片。
炮火紛飛,将梯子帶人一同炸上了天。
湖面恢複了平靜。
第一抹光照在海面上,微風乍起,細浪跳躍,攪動着海面的碎金,泛起粼粼波光。
“報!”這一聲尖銳無比,打破了清早的沉寂,從數米外傳來。
等劉岩擡起頭,隻見那報卒已飛身出現在門外,他越過門檻滑軌跪在地上:“賊人狡詐,朱将軍中了奸計,已經為國捐軀了!眼下複水湖上都是敵軍戰船,還望大人指示!”
劉岩在聽到前半段的時候已經猛的站起身了。肥胖的身軀連帶着撞翻了桌上的東西,發出劈裡啪啦的巨響。
他面色發白。
他萬萬沒想到這幫人如此厲害。早聽說皇帝剛斬了一個年問石,此次怕是他大意了。
這事弄不好,他和年問石兩人湊一塊上路,直接成岩石組合了。
他面色越想越差。
劉岩低了半日頭,終于,他似是想起什麼似的,猛地将頭擡起。
對啊,皇上不是派了李鑒齡當欽差大臣下來了麼。
隻見他凝神道:“傳令下去,撤掉江防和各隘守軍,并入城内防守。”
那就等着援軍來。
“是!”
棋子落在盤上,發出清脆的碰撞。
耳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暮翎绾不用擡頭便知道來人了。
“結束了?”她問。
“嗯。”白瑾卿已自動坐到了暮翎绾對面,他順手拿過了放在暮翎绾右手邊黑白子的其中一盤。
“我聽說劉岩把防守給撤了?”
盤上一子落下。
白瑾卿趁着拿棋的功夫,看了一眼暮翎绾:“你不怎麼出門,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不僅撤了,連炮台營壘也沒拆掉。
“一般。”她随口應了一句,接着道:“束連己要守東南,聽說白裴時派了李鑒......”
暮翎绾一頓,似是忘了這人的名字。
“李鑒齡。”
暮翎绾輕咳了一聲,道:“你對此人可有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