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詝神……可有說要我如何做才能贖罪?”膝蓋上的疼痛扯的他面上閃過一抹猙獰,可下一秒那股猙獰被一股怪異的笑容取代。好像隻有疼痛才能讓他感到一絲安心。
他朝着暮翎绾重重一磕頭,卻好似隔着她在看什麼人:“詝神啊,求你明示……”
暮翎绾看着地上的人,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意味.
半晌,她眼底閃過一絲無由的疲憊,閉上了眼。
其實在看到眼前之人的一瞬,她就将事先準備說的所有話都咽回去了。
終于,那人聽到耳邊飄下一句:“詝神原諒你了。”
真好......
暮翎绾大腦混亂一片,連自己何時走出來的也沒有察覺。
耳邊傳來“撲通”一聲,暮翎绾瞳孔猛的一縮。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迅速轉過頭,隻見水面上炸開了一圈花白。漆黑的艙内還留着一灘血迹,裡面的人卻已沒了蹤影。
她袖間的手顫抖起來,暮翎绾竭力摁住,豈料剛一用力,尖銳的嘶吼聲排山倒海般卷來,一道接着一道刺動她腦中的弦,在耳邊炸出陣陣嗡鳴。
風在咆哮,鼓動着她的衣擺。
戰鼓擂起,厮殺遍地。
房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
“大人!紅頭匪攻來了!”
劉岩目光一凜:“多少人?”
“大概有兩千……”
“兩千?”劉岩笑了:“就憑他們的小漁船?不知死活,聖上下了死命令。此次定要讓他們有來無回!”
“進攻!”
不遠處火光沖天。成群的戰船源源不斷的圍了上來。
幾人一番探讨過後,當即決定離枝負責引人入圍,青時帶兩千人埋伏在複水湖北側,燕韶安帶三千人埋伏在南側,白瑾卿率領主力藏于附近水域。
離枝站在甲闆上,他剛把窺筩放下,身下的甲闆被餘波帶得猛的一顫。他面色微變,抓住了圍欄堪堪維持住身形。
和敵軍重艦相比,離枝帶來的東西幾乎差了一倍。
要命。
他沒有打持久戰的準備。
四周已有不少炮筒瞄準了這邊。伴随一聲令下,周圍幾艘規模較小的船艦被炮火轟上了天。
一眨眼的功夫,周圍的艦艇要再次攻了上來。遠處黑壓一片,越來越多的船往這邊逼來。炮火停了一瞬,這些龐然大物獰笑着拉近,似是想把離枝帶來的艦艇圍剿吞噬。
他們帶來的艦艇分布實在是太密集了,再不撤就要給圍死了。
離枝面色一凜剛想下令,下一秒一擡頭,艦艇上的軍旗插在旗杆上,朝着前面一個勁的飛舞,他當即心下一喜。
“東西準備好了嗎?”離枝朝旁邊的副手問道。
“妥當了。”丁山道。
“好極了,天助我也。咱們另起爐竈,讓這幫人嘗嘗七月流火的滋味。”
得虧是青時現在不在場,否則高低得說他兩句。
丁山卻并未多言:“是。”
朱顯站在主艦上,拿起窺筩觀察敵方動向,打了這麼久,軍備還沒耗盡麼?
顯然這些人能撐那麼久已經大大超過了他的預期。見對方火力有減小的趨勢,朱顯當即冷笑,“給我攻!”
話音剛落,火光搖曳間,隻見不遠處飄來幾十條小船,但在黑夜火光的爆明間看的又不是那麼真切。
疑惑間,那船已經拉近了距離,定睛一看,那船隻上面鋪滿了稻草,朱顯隻覺得太陽穴猛的一跳。
他心底一涼,不好!
下一秒,無數帶着火光的箭矢飛來,船上的稻草“唰”一下燃燒起來。那澆了火油的草登時起了數把火,火柱竄的老高,在南風的加持下,熊熊烈火化身為數道火蛇纏着周圍手裡的數條艦艇葬身火海。
“撤退!撤退!”朱顯喉嚨沙啞,幾乎是一瞬間朝着兩側的船艦喊道。
眼見包圍破開了一個口子,離枝當機立斷,下了撤離的指令。
一行人和地痞無賴一樣,聲勢浩大的攻過來,眼見就要被剿滅了,結果末了又借了把邪風,燒完就跑。
朱顯見到這德行,大怒不已,眼見到嘴的肥肉就這麼飛了,而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怎麼甘心?
他迅速下令帶着手裡的船艦再度圍追了上去。
離枝手底下的船是改裝過的,雖然規模上沒有敵人的大,但跑路的速度卻是一流。
船上。
“将軍,恐怕是誘敵深入之計,小心有詐啊。”
朱顯面色一凝。這一戰不僅沒有拿下賊首,反而我軍損失慘重。今夜他若是拿不下像樣的功績,他還能有翻身的機會麼?
想到這裡,他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這幫人明顯火力不足,裝備更是差了一大截,如果不是賊人狡猾,絕對跑不了。給我追!”
夜晚,萬籁俱寂之際,夜幕籠罩着城鎮,湖面在黯淡的月色下顯得陰森恐怖。無數頭龐然大物從水面鑽出。它們速度極快,在夜幕下透着狠厲,如同要茹毛飲血的野獸。
朱顯所在的主艦被兩側的艦艇保護在中間地帶,艦艇全面進發。
隻見遠處湖面上隐隐一艘艦艇迎面駛來,光亮照亮了一大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