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韶安還是打你打輕了。”
離枝面色一變,當即“唉!”了一聲,冷臉道:“休要再提!”
他話音一轉,道:“說真的,等将來事情結束了,咱們就開家小店......我當老闆,你當小二。”
“我跟你開店怕是得餓死。當年主子讓你當塊玉佩,你險些和人幹起來,忘了?”
離枝心如死灰:“滾。”
隻是無意間提起這件事,二人都不知怎的,移了目光沒說話了。
白瑾卿攏了袖,将溫水遞過來,道:“劉岩手下的兵,和當年的域安軍沒有可比性。”
那确實。
暮翎绾接過杯子,輕輕點了一下頭。
夜色朦胧下的甲闆透着漆黑,看不大清杯子裡裝了什麼。
沒有味道,不是茶。
她有些奇怪:“怎麼是清水?”
“晚上茶水喝多了不容易睡覺,不知道你久在邊境這習慣是怎麼養成的。”
暮翎绾聞言,笑了一下,“還有這說法。”
白瑾卿沒接話,是在等暮翎绾喝完。
暮翎绾把被子輕輕擱在了桌上,斂了神色:“眼下義軍裡的船真要和早些年咱們和绛婁對戰的那種比,還是有差距的。”
白瑾卿問:“你怎麼想?”
暮翎绾凝神思考了一陣,擡頭:“敵重我輕,敵集我散。可重艦壓陣,再分三路埋伏,将其包圍。”
“可以。”
暮翎绾撐着腦袋,有些頭疼:“隻是要怎麼把人引出來呢?”
總不能像上次像王啟那件事一樣,提早在山道上設下埋伏,然後直接送個人過去告訴敵人咱們這邊防禦弱快來打吧。
“欸。”暮翎绾擡起頭:“你記不記得當年在邊境,有一次你佯裝敗逃,把绛婁軍引進包圍,實際上怎麼操作的?”
白瑾卿目光動了動,接道:“此事我會安排合适人去做。”
暮翎绾笑了,她拿筆在地圖上勾畫了幾處。
“你緊張什麼,我又沒說我要去。我都多久沒上過戰場了,屆時跑慢了别說引敵軍入圍了,我自己都搭裡面了,那不是純添亂嗎?”
她把圖翻了一邊,推到白瑾卿面前,拿筆尾輕輕敲了敲圖面。
“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暮翎绾笑了:“我知道了,婆婆媽媽的。我發現你和以前比變了好多。”
白瑾卿撚着圖紙的手指一僵,故作不經意問:“哪裡變了?”
“好像也沒有……”
白瑾卿聞言,目光再次聚回到了圖紙上。
豈料下一秒,暮翎绾道:“有。”她笑了一下,“若是以前,你會以大局為重,先想一下我去合不合适,再想這件事的危險度,就像我們上回埋伏束連己一樣。”
她竟然一針見血。
“白子瑜。”她突然靠近:“你不會對我動心了吧。”
白瑾卿拿着杯子的手一顫,清水順着邊緣滑落一滴在紙上。
他面色不變,目光卻始終盯在圖的一角:“沒有。”
暮翎绾端坐了回去,笑道:“逗你的。咱們認識多久了,快處成兄弟了都。黑曆史互相扒都能扒一晚上了。”
“是嗎?”他心底刺了一下,擡頭朝暮翎绾露出一個笑來。
隻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暮翎绾卻渾然未覺,她已起身,“早點睡吧,按照這個速度,明夜大概就要攻城了。”
豈料卻沒聽見答複。
暮翎绾有些奇怪的回頭看了一眼白瑾卿,卻見對方定定的看着自己。
怎麼了?
她動了動唇。
“嗯。”
白瑾卿輕聲道。
……
反射弧這麼長的嗎?
清晨的時候,暮翎绾去了一趟船艙。
那人被捆了扔在了角落的房間。他腿上的血迹已經幹涸了,鮮血染紅了衣擺。
四周散發着腐爛的味道,他好似渾然未覺般,怔怔的看着地闆。
短短一夜,他已如垂死之人。
直到一道陰影投在了他的身上。那張形容枯槁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情緒變化。他快速轉過身,連扯動了腿上的傷都毫無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