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四面色沉了半晌,終于,他一擡頭,似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的開口:“陳哥,我跟着你!”
三更天的時候,兩道身影黑黢黢的遁出了大門。這兩人本就是單身,在隊伍裡沒有親人,如今自然是說走就走了。
二人凝神觀察着四周,精神緊繃到了極緻,連帶着手心都撚出汗來。
豈料下一秒,一道黑暗從頭蒙了上來,二人隻覺得頭上傳來一陣悶痛。
等再睜眼時,四周漆黑一片。
陳五動了動發麻的手指,他有些慌亂的觀察了一眼四周,試探性的開口:“胡老弟……”
空氣中傳來屎尿與什麼東西爛了發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那味道的可怕程度讓陳五幾次想要作嘔。
等到眼睛漸漸适應了黑暗,他終于能勉強看到自己所處的地方。
牢房?!
下一秒一個可怕的念頭冒了上來。
他們這是被抓回去了?!
耳邊傳來腳步聲。陳五面色霎時變得慘白一片,他手腳冰涼,心頭狂跳。
他轉過頭,卻見門鎖“啪嗒”一下被打開,後面走出個人來。
頭頂傳來聲音:“知道這是哪麼?”
陳五如今已是驚弓之鳥,再經不起一絲驚吓了。他如實的搖了搖頭。
“這裡是總督衙門。你們這幫暴民妄想造反,是活到頭了。”
陳五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如今這個局面,他面色一白,心緒百轉,開口“不不不……我也是被迫的,是他們這幫人抓了我,我本來想跑的,我哪裡敢做這樣的事?豈料跑了一半,人就在這了,大人明鑒啊,草民絕對沒有造反的心思。”
左桉掃了一眼陳五,他倒是沒想到這幫人的骨頭能軟成這個樣子,他原先還想着将二人分開,準備搞一下兩個人的心态,現在看來沒這個必要了。真是天助我也。
“想活命?那你怎麼證明你和他們沒關系?憑一張嘴可不行。”
陳五咽了咽口水:“大人想要草民如何證明?”
左桉聞言一笑,隻見他緩緩蹲下了身子,道:“你若是能戴罪立功,助朝廷裡應外合剿滅了這幫刁民,那你的好日子就算是來了。這可是大功一件呢。”
做内奸?這種事情要是被離副将知道了,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但如果不做,他現在就要死了。
他心一橫,開口:“草民一定對大人忠心耿耿!”
左桉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起身,朝後面招了招手。
一個托盤遞了過來。
裡頭放着一張寫了字的紙和紅印。
陳五不識字,半晌,也隻能擡頭滿臉警惕的看着左桉。
左桉笑道:“你放心,這是契約,你若是好好幹,自然是無事發生。但若是讓我知道你敢做了什麼不該做的,那就不要怪我把這封東西交到你們承王手裡,好讓他看看你們都幹了什麼。懂了?”
陳五聞言心底一涼。他擡起手,拇指按了紅印,将要按下時,手卻在空中停下了。
就算不和那幫義軍為伍了,但他真的就要給這幫妖兵賣命麼?
可他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終于,他咽了咽口水,将紅印按下。
“站住!你們昨夜出門了?”
陳五本來聽到離枝的聲音心裡就條件反射似的打鼓,如今幹了虧心事,簡直連眼睛也不敢擡了。
離枝怎麼知道他們出去了?
難道事情敗露了?
腦子裡竄出來的一連串的問題簡直讓陳五想要當場給人跪了。
胡四在陳五身邊打着擺子,兩個人本來是要去領軍棍的。
“是……”
離枝皺了皺眉,“出去幹什麼了?”
陳五尾音發顫:“受了罰心裡不舒坦,想透透氣。”
離枝臉一黑:“你不服氣?”
二人眼神一個勁的飄:“不……不敢……軍令在那裡,哪有不從的道理?”
離枝皺了皺眉,抖成這樣?
“行了,去吧。”
“是……”
離枝凝着臉色看着二人背影,半晌,擡腳朝另外一個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