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房間兀的亮起。
暮翎绾心底一驚,一雙冰冷的眼神朝窗戶掃去。
待看清來人後,她嘴角兀的扯出一抹笑來,隻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這麼晚了,你夜闖我閨房做什麼?”
她眼角還殘留一抹餘紅。
豈料對方卻道:“本來想看看你病好沒,見你睡着,不好出聲打擾。剛要走,結果見你這窗戶視野好,便忍不住在窗邊坐了會。剛剛聽到動靜猜你是醒了,便把燈點了。”
……
暮翎绾忍不住靈魂拷問了一句:“顔瑾,你有病麼?”
白瑾卿輕笑了一下,下一秒已經起身。房門是敞開的。
暮翎绾見他往床邊走,微微蹙了蹙眉,“你失禮了。”下一刻一隻帶有溫度的手已經探到了自己的額頭上。
白瑾卿順勢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隻聽他道:“燒退了。”
那目光倒是極為坦蕩,像是在公事公辦的慰問員工一樣。
暮翎绾沒料到這一出,她笑容微不可查的一僵。下一秒擡了擡眼眸,勾唇道:“你這義軍首領還真是會關心下屬,收買人心的手段不少。”
“你不是下屬。”
“哦?”暮翎绾一笑,“那是要平起平坐的意思了?”
豈料對方也笑:“你有這個能力,未嘗不可。”
暮翎绾低了半日頭,半晌,開口笑道:“還真沒這個心思。”
暮翎绾很清楚這種時候他們對彼此都不是全無保留,他們既然信不過對方,那一支軍隊便不該出現兩個領袖,否則思想不一緻就極易出現混亂。
這句話或許是試探,或許是玩笑,但絕對不可能是認真的。不管哪一種,暮翎绾這個答複都可以算是滴水不漏了。
“早些休息吧。”白瑾卿起身,走到一半,他面色閃過一抹複雜,“我就在隔壁,若是有要緊的事可以找我。”
暮翎绾已翻身靠在了床頭,聞言她斜過眸子笑道:“行啊。”
屋外牆角逼仄處。
一道鬼祟的聲音趴在門邊。
青時在旁邊低聲道:“你大半夜在這裡偷偷摸摸聽什麼牆角?”
“噓——”離枝挑了挑眉,“你猜這屋裡有誰?”
“誰?”青時似是為了确定什麼,隻見他快速探頭瞄了一眼屋子外觀,随後回道:“這不是杜姑娘的屋子嗎?你搞什麼?”
離枝再度挑眉。
……
青時冷笑,“你賣什麼關子?我明天把你舉報了信不信?”
離枝面色大變,緊接着狡黠道:“主子就在裡面,你去告呗。”
“什麼?!”青時一驚。
“噓——你小點聲。這兩人絕對有貓膩。”
此言一出,二人對視了一陣,離枝在青時那雙萬年鎮靜的眸子裡看到了一陣卷起的驚濤駭浪。
晚風吹過狹窄陰暗的牆間過道,發出嗚嗚的聲響。
離枝面色複雜:“什麼聲音,這麼猥瑣?”
青時已經沒心思在意這個問題了,他幹巴巴回道:“風聲吧。”
下一刻一道聲音讓二人心底一涼。
“牆角聽的挺歡。”
白瑾卿不知何時已經出來了。
大晚上穿着一襲白衣站在那裡,風姿飄逸。隻是不像谪仙,像鬼。
二人面色大變。
“明日自去領三十軍棍。”
離枝如喪考妣。
“啊——”
白瑾卿淡淡問了一句:“不願意?”
青時拱手答了一句“是。”
他人有點麻了。
下一秒他涼涼掃了一眼離枝,擡步離開了角落。
“願意!”
離枝欲哭無淚的躬身朝白瑾卿行了一禮,逃也似的滾蛋了。
翌日一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校場上便已圍滿了人。
離枝掃了一眼場下各方陣,“今日不錯,來的都很齊整!”
場下。
燕韶安喝道:“馬步蹲好!”
她帶的都是女兵,裡面不乏有生的特别瘦小的。但此刻一個個紮穩了馬步,目光堅韌,也絕不會輸給那些身材高大的男兵。
那邊童子兵跟着丁山在練,咬緊了牙關,也都堅持了下來。
今日難得的是個大晴天。午後出了太陽。
“殺!”
喊聲響天震地,一動一聲,這已不知道是今日第幾聲了。
女兵們手拿紅纓槍。燕韶安負手正肅了神色,在隊伍中間來回巡視。
“手擡高!”
下一刻她目光一擡,眼中的正肅被一股喜色取代。她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何時站在了隊伍盡頭。
霜霜!
她想叫一聲暮翎绾,話到嘴邊卻堪堪憋住了。倒也沒忘記自己還在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