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拿一些餐盤。”
“點心還剩下多少?我得再拿一些過去。”
這時,管家和侍者講話的聲音響起來,腳步聲由遠及近。
被他們看到這種局面她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
蘇瀾推了推沈卓凡,“走開,我要出去。”
沈卓凡極淡地勾了下唇角,眼尾輕佻:“你親我一下,我就放你出去。”
蘇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怒目而視,低聲喝斥:“你瘋了?我是你大嫂!”
沈卓凡戲谑一笑:“大嫂怎麼了?親不得嗎?”
腳步聲越來越近,蘇瀾心跳如雷,而沈卓凡巋然不動。
迫不得已,蘇瀾踮起腳在他臉上輕輕碰了一下。
這輕輕的一碰,讓沈卓凡有些猝不及防,低垂的眼皮掀了起來,漆黑的眸晃了一下。
蘇瀾側頭看着門外,沒注意到沈卓凡的表情變化,眼看那兩人走過中庭就要進來,蘇瀾皺眉轉過頭來對着他:“沈卓……”
最後一個“凡”字被沈卓凡堵進了嘴裡,他的唇重重地壓在她的唇上,摩挲了幾下,才愉悅地笑了一聲放開了她:“蘇瀾,親人要有誠意。”
蘇瀾酒醒了大半,臉色發白地一把推開他,從他身側疾步走出了廚房。
管家和侍者走進廚房時,看到沈卓凡正一臉惬意地吃着一塊蛋糕。看到他們進來,沈卓凡甚至還揚了揚手裡的蛋糕,“蛋糕不錯。”說罷,踏着輕快的步子走出了廚房。
管家和侍者面面相觑,有點懵,他們還從未見過這麼平易近人的沈卓凡。管家率先反應過來,“做蛋糕的是誰?我去給他申請獎勵。”
……
相對于暖意融融的大廳,後院清冷得多,隻有兩盞壁燈散發着溫黃的光。
蘇瀾坐到院子的門檻上,仰頭看着幽靜的天空。此刻不過晚上八九點鐘,墨藍色的天空上群星閃爍,月亮很圓很亮。
蘇瀾想起了很多年前在蘇市的日子,那時候奶奶還在。
夏日的晚上房内太熱,奶奶就拿着蒲扇搬着小闆凳帶她到小區院子裡納涼。那時候的夜晚,月亮也是這麼大這麼圓。
奶奶會給她講嫦娥、廣寒宮和後羿的故事,講完了故事,祖孫倆會沉默很久,然後奶奶又會無端提起蘇晏安,歎息着說:“不要怪你爸,他也是身不由己。”
原本輕松愉快的氣氛,被奶奶這一句話攪得灰飛煙滅。
那一刻的怅然與此刻的無奈慢慢重疊,心底的難受竟是一樣的。
原本今天她的心情說不上壞的,但因為蔣新偉的話,以及沈卓凡的莫名其妙,她平靜的心湧出陣陣澀意。
蘇瀾覺得自己被一張看不見的網困住,凡事由不得自己。當初她想留在京市,但蘇晏安極力反對,然後她順從他的意思回了滬市。後來她遇見了沈柏年,與他談了不算長的一段戀愛就訂婚,沈柏年太過優秀耀眼,相處中哪怕他們聚少離多,她也沒有怨言,隻要沈柏年抽控見她一面她都覺得開心。沈柏年出了意外後,她被沈家牢牢攥在手裡,莫名其妙地無法抽離,以至于招惹上了沈卓凡,陷入目前這樣尴尬的境地。
……蘇瀾覺得自己有點喘不過氣。
“後院這樣冷,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身邊一暖,蘇瀾側頭,就見林初晴挨着她坐了下來,姿态十分随意。
“喝多了,出來透會兒氣。”蘇瀾回過頭,繼續看着遙遠的天際。
這個個性張揚的女孩,蘇瀾之前遠遠見過一次。
那是在林家的一場連鎖餐飲開業典禮上,沈柏年帶着她去捧場,剛進入大廳,就見林初晴與父親林建業争執,最後隻見她冷笑一聲,一把推倒了和人一樣高的玻璃魚缸,玻璃應聲而碎,水奔湧着打濕了林建業的大半褲腿,經受無妄之災的金魚在地上此起彼伏地跳躍着。
然後她冷着一張臉揚長而去,留下林建業一臉無奈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經過他們身邊,帶起一陣風,風裡有很淡的香水味,有一點橘調,非常好聞。
後來很長時間,蘇瀾都還記得她染成奶奶灰的利落短發,抹胸吊帶,露臍熱褲,以及筆直的套進及膝靴子裡的兩條腿。
今天再次見到,林初晴變了很多,穿着墜地吊帶長裙,短發染回了黑色,配上長長的流蘇耳墜,帥氣中平添了幾分妩媚,說不出的好看。
林初晴往後一仰,雙臂往後撐在地上,循着蘇瀾的目光看着天空,“我聽新偉說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