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婳在她一番話中逐漸變得迷糊,頓時起了種“舍我其誰”的豪邁之情來,再者她也不想光是幹等着,她想幫幫白枕他們。
這種情感使她暫時忘卻了心中隐藏着的對宮裡的害怕,恨不得馬上就進宮做事情。
但是,“你要小心避開甯仇。”
趙勤行突然提醒,令李婳想起了埋在心裡的恐懼。
對啊,還有那家夥呢。那厮一直針對着自己,要是這下在宮裡被發現豈不是完蛋了。
“李婳,你真要去?”
面對着她的發問,李婳蹙眉想了片刻後堅定的看着她道:“我要去,但是在去之前,我有想見的人。”
盧懷嶽和白枕就别想了,他們被關在牢裡多看一眼就多一分風險。
永興樓内,熟悉的包廂,熟悉的蝴蝶荷花圖以及熟悉的白色衣袍。
進去後李婳直接道:“我,我之前在牢裡說的……”
“身陷囹圄,言不由衷乃人之常情。”不用她接着往下講,溫珙便遞了台階。
李婳這下原本愧疚的情緒更重了,她走到溫珙面前,彎着腰老老實實鞠了一躬,見他側過身不是很受用的樣子便悄悄捏上了他袖間,“對不起了。”
溫珙身側的手一頓,還是沒将衣袖扯下來。他輕輕歎息了下後轉過身,淺色的瞳仁中絲毫不見怪意。
“錯不在你,李姑娘無需道歉。”
依舊是如玉石般悅耳的聲音,可李婳聽着某三個字突然覺得有些刺耳,她手中使勁拉了拉他的袖子,“直接叫名字好了,天天李姑娘長李姑娘短的聽起來可怪了。”
她話說完後,溫珙耳垂忽的添上一抹嫣紅,似乎還有越擴散越大的趨勢。李婳呆呆看着,突然間溫珙扯走了自己的袖子,轉身背對着她。
“于禮不合。”
李婳有些無奈,但也沒有強求,“你喜歡叫就叫吧,反正我要進宮當宮女去了,你以後也叫不了‘李姑娘’咯。”
剛才還保持着姿态的人聞言瞬間轉過身,确認道:“你說什麼?”
他眉毛蹙起,眼中盡是不贊同,平直的嘴唇弧線也變得緊抿,像是遇到了極為難辦的事。
“我說我要進宮當宮女去了,”李婳好似沒看見他的反應,接着道,“我隻和你一個人說了,你千萬不要和别人說啊。這是我的事,你也别管我。”
溫珙低着頭,紅色的唇瓣微張,到底沒能如願吐出那個“好”字。
若把天下比作屠宰場,那最好的屠戶盡能與皇宮扯上關系。宮中每日每日都能擡出許多人,如今李婳卻說自己要去當宮女。
這和去找死有何區别。
他不想幹涉她的去處可是……
“我呢?”畫師擡眸,露出一雙泛紅的眼睛,似哀似怒般低聲喃喃,“我看着你一次次的離去,赴險,不知下落……”
他語氣裡好像包含了強烈的情感,和以往的感覺大不相同。李婳無意之間後退了半步,這動作好像是刺激到了他,溫珙開始步步緊逼。
李婳一點點後退,後退間她的腰抵上了桌案,她下意識伸手往案間找支撐點卻不慎打落了許多東西。寬廣的書案上硯台側翻在地,些許墨水灑在還未完工的畫間,深深淺淺不成模樣,畫卷也被掃落在地,與筆墨滾在一處。
退無可退,在兩人不過咫尺距離間溫珙停下腳步,似乎還想着自己腦中的什麼禮,不在前進。
李婳都想好了要是他撲上來她該做出怎麼樣的反應,結果這人壓根沒上來,她一時失了笑心道這人還真是個君子。
[真是了你又不高興]
她輕斥道:“閉嘴。”
突然感覺有哪裡不對勁,竟是她将腦中的話說了出來。
溫珙本來就沒說話,如今被她這麼一斥瞬間耳朵更紅,臉上也稍微帶了些薄紅。色彩一點點染到他眼角,李婳突然發現他眼中水光滟滟。
該不會哭了吧。
“你、你别哭啊,我不是說你閉嘴,你……”李婳嘴上失言,手慌亂中向前做出了個“抱”的姿勢。旋即便見溫珙一愣,很快便上前一步拉緊了兩人之前的距離,抱住了她。
許是第一次沒有什麼經驗,他幾乎半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到了李婳身上。白衣之下女子的身軀被壓得後仰,腰部疼痛的範圍瞬間擴大。
李婳側過頭去推溫珙,“我腰疼,别壓了。”
對方想了想,竟是隔着衣服将她提到書案上。臀部以上靠着木闆,剩餘兩條腿撐着地面,腰确實沒那麼疼了。
就是這姿勢有些暧昧了吧。
“你,”她頓了頓,看着溫珙泛紅的眼尾隻覺得心底一軟,推拒的手沒了力氣漸漸攀上他的脖頸,“你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