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好将餅幹放回烤盤，左手撐着台面，接着在餅幹上作畫。
江禮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輕快地笑出一聲，随即問道：“怎麼啦？”
裴元序強作鎮定，随意找了個借口：“糖霜餅幹好難畫，好小一個。”
“大藝術家慢慢畫吧，馬上紮好了。”江禮然說着，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元序慌神的樣子好可愛呀！怎麼樣都可愛！！
她左手緊握住她柔順的發絲，右手仔細地卷繞，将它在腦後彙成一個優雅的低丸子頭。
換了隻手按住頭發，她拉着手腕上的發圈，輕輕套在那丸子上，最後細心地調整好位置。
她拍了拍裴元序的肩：“好啦～”
裴元序終究還是轉身了，沒辦法，江禮然都這樣了，隻能去面對她。
她面紅耳赤，眼睛飄向一邊，又飄了回來：“謝謝……”
江禮然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臉，似笑非笑。她指了指自己散落的發絲：“你剛才給我的那根發圈我還給你了。”
裴元序的反應略顯遲鈍，她歪着頭，一臉疑惑：“嗯？我用的那根呢？”
江禮然故作無奈地搖搖頭，淡然地道：“不知道掉哪了，我沒看到。”
她背對着竈台，身體靠在台面邊緣，悄悄攥緊了掌心裡的東西，仿佛握住了某種珍貴的秘密。
裴元序眉頭緊蹙，大腦猶如被一團口香糖纏住，淩亂不堪。
她實在想不通今天發生的所有事，隻好先盡量将注意力暫時轉移到糖霜餅幹的繪制上。
不久之後，那一塊塊圓圓的餅幹胚表面都已塗滿了色彩，金色的線條精細地在上面勾勒出各型各樣的小牛，邊緣處寫上了“新春愉快”、“阖家幸福”、“平安吉祥”這類的祝福語。
江禮然守在裴元序身旁，小心地将糖霜餅幹塞進獨立包裝裡，用封口器密封了起來。
看着面前那一堆“戰利品”鋪滿整個台面，裴元序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
此刻，她已然忘記，剛剛的那些事情。
……
半幹的濕發披散在柔軟的浴袍上，濃郁的玫瑰發香夾雜着另一種清淺的玫瑰香氣，彌漫在空氣中，鏡中的人輕輕按緊香水瓶蓋，将它放在梳妝台前。
浴室不間斷地傳來吹風機呼呼的聲音，許久後，門鎖“咔哒”一聲，緊接着門被推開。
裴元序拿起桌上的手持鏡，指腹塗抹着唇間那抹紅色，透過微微傾斜的鏡子，她瞥見了江禮然的身影。
她正緩步從浴室中走出來，頭發沒被精心打理過，狼尾發型卻清晰可見。它從頭頂開始，卷卷曲曲地沿着脊柱一直延伸到胸骨下方。
翹着蘭花指的手停留在嘴唇上，鏡子跟随着江禮然的步伐，緩慢地傾斜、移動。
她看着她走向了卧室的杯架，從中挑出兩個庫洛米咖啡杯，随後将它擺放在咖啡機旁。
江禮然背對着她，看不見她手中的動作，可那打發奶泡的聲音足以說明她正泡着她喜歡的卡布奇諾。
望着手持鏡一角裡的背影，裴元序暗自思忖：還是很溫柔啊……也不知道她喜歡的人會是什麼樣……男生女生？……
半晌之後，碳黑的意式濃縮與象牙白的卡布奇諾被端到了梳妝台前。
裴元序瞟了一眼杯柄，急忙将手持鏡放下，尴尬地朝江禮然扯出一抹笑容。
江禮然十分不解，歪了下頭，似乎是在詢問“怎麼了”。
裴元序飛快地垂下雙眸，又将目光投向桌上的咖啡。
霎時間，她找到了理由：“禮然，可以給我喝一口你的嗎？”
“這個很苦的，你不是不喜歡喝苦的嗎？”話音未落，江禮然便擡起了那杯意式濃縮，放到了嘴邊。
見她如此，裴元序紅着臉，有些心虛地道：“想喝你的……嘛……”她的聲音很是微弱，顯然是回想起了剛才烘焙室裡，江禮然的那一問句。
江禮然立馬捕捉到了她的那份羞澀，她戲谑地笑笑，呷了一口咖啡，随即将咖啡遞到裴元序嘴邊：“呐，喝吧。”
“嗯……”
裴元序稍稍前傾，小抿了一口咖啡。
強烈的苦澀猛地刺入她的舌尖，漫進整個舌頭，直至喉管。
她眉頭緊鎖，面露難色地擡頭看着身前的人。
江禮然對她的反應毫不意外，她收回了咖啡，嘴角含笑，明知故問道：“不喜歡對吧？”
裴元序瘋狂點頭，她舔舔嘴唇，苦味還在其中纏繞。
“那就不要勉強自己了。”江禮然關切地說着，随後把卡布奇諾緩緩地推到了裴元序面前。
“喝你這杯吧。”
裴元序握住杯柄，奶泡搖搖晃晃，送入了口中。綿密微甜的味道迅速将那股苦澀掩埋，她的表情逐漸恢複了正常。
她絲毫不遲疑地拿起一旁的香水，興奮地問道：“噴香水嗎？”
江禮然輕松地回答：“可以啊~”
她望着那粉色的瓶身漸漸接近，似霧般輕薄的液體噴灑在她的手腕上。
幾乎是一瞬間，清新的玫瑰花香、覆盆子、荔枝與淡淡奶甜味交織在一起，撲面而來，萦繞在兩人周圍，氣氛似乎變得有些微妙。
裴元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有些許不自在，連忙望向窗外，那裡白茫茫一片。
雪花悄然落到窗台，随着一陣風，窗外的雪花紛飛，她忽然想起去倫城留學的事。
正要拿起手機向校友群裡發消息，身旁的聲音突地打斷了她：“秋秋還沒起嗎？給她發消息也不回。”
裴元序愣了愣，一邊解鎖手機屏幕一邊回答：“嗯，她每天都在睡大覺。”
“那我去叫她吧。”
對于江禮然莫名其妙的提議，她并未太在意，隻全神貫注地盯着聊天軟件裡赫然出現的幾條語音。
“我先去樓下了，一會有親戚要來。”說罷，裴元序便站起身來，朝着衣帽間走去。
江禮然應聲道好，緊接着飛速将那杯意式濃縮一飲而盡。
……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在五樓的寂靜之中回響。
江禮然站在門前，焦躁地翻看着手機上的聊天記錄，屏幕的光芒映照在她不耐煩的臉上。
不知道裝什麼，明明是已讀。。。。
片刻後，門緩慢地開啟，露出一條狹窄的縫隙，林序秋的臉龐從昏暗的室内露出，她眼睛半眯着，滿臉寫着不滿。
她煩悶地斜了江禮然一眼，低聲怒斥道：“江禮然你想死，幹嘛打擾我睡覺？！”
見她佯裝成剛起床的模樣，江禮然挑了挑眉，靠在門上。
她一手撐着頭，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容，嗓音輕緩：“有事～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