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梁覺得在自己認識的人裡面沒有人比自己更慘的了,尤其是酒保拿着謝之的賬單找他的時候,他傻眼了。
這個賬單,怕不是在報複社會!
東梁遠遠的掃了一眼謝之開的吧台。
燈管太暗,什麼也看不清。
六萬!
付這筆錢的時候東梁能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他咬着後槽牙忍住想要揍謝之一拳的沖動。
要是放在自己巅峰的時候,六萬,灑灑水的事兒啦!
可是現在,他一個被俱樂部抛棄的老将,互聯網清一色的水軍都是來罵他的,一個月别說賺六萬了,現在賺六千都要他的命。
更别說還是給一個今天才相互知道對方名字的醉鬼付賬。
但是,不能打架,尤其不能在公衆面前打架。
東梁不斷警告自己,必須要壓下自己脾氣,這六萬,就當是破财消災了。
俱樂部現在本來就要放棄他,要是在這個關頭再逮到他做了什麼出格的事兒,怕是轉會通知會變成解約通知。
東梁幾乎将自己的人生交給了電競,現在他已經二十多了,從十幾歲入行開始他就沒有想過自己要是離開電競的話,還能有什麼出路。
就這麼想着,東梁扶着謝之也走出了酒吧。
謝之突然迎面吹了冷風,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已經快完全失去意識他想着有人扶着自己那麼自己應該不會弄髒地面,然後他就光榮的......吐了。
東梁傻眼了。
他本來還想給謝之開一個房間讓其休息的。
現在,他看着自己的衣服,實在忍不了,他想自己跟這少年估計八字不合,不然他解釋不清楚自己今天不僅破費,心裡承受限度也一再下拉。
他招了酒吧的保潔,給了對方三百塊錢,讓其幫忙打掃一下被謝之弄髒的地方,接着态度不是很好的,直接拖着謝之又進了酒吧。
“他應該是你同事吧。”東梁找到剛才問自己收費的酒保。
酒保小哥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漫不經心的擦拭着手中的酒杯,“兄弟,放心吧,我們酒吧的人沒有那麼封建老古董,我懂你的。”
“什麼?”東梁一頭霧水。
“你不老實嘞,你倆的事兒,我們員工群都在打賭,我們都注意到你連着一個星期來,就是看着謝之發呆,行了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們懂你的。”
所以這就是坑我結賬的原因嗎?
東梁苦笑着。
“你們這裡有沒有員工宿舍。”
“有是有,但是你們不去開房啊。”酒保帶着八卦的目光,擦酒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在員工宿舍做那種事兒總歸是不太好的吧。”
東梁:!!!
瞧瞧這說的是中文嗎,為什麼說了二十多年的語言突然變得晦澀難懂了。
在酒保的注視下,東梁應着頭皮扶着謝之走向員工宿舍。
酒吧的員工宿舍分為男寝和女寝,内部的布局像是八人寝的學生宿舍,不過有配好的洗手間和洗漱的地方。
“哪個床是你的。”東梁看這些床上都放着個人用品,也不敢将謝之随便丢一張床上就走。
謝之難受的哼唧了一聲,“靠牆的。”
“說實話,你酒品真不咋,以後少喝酒。”東梁将謝之放在床上,嫌棄的将自己外套短袖襯衣丢在垃圾桶。
垃圾桶在桌子旁,桌子上的錄取通知書很紮眼,是全英文的,東梁掃了一眼通篇下來他隻看懂了一年三十萬學費。
“真燒錢。”
東梁吐槽了一句,難怪剛才他說自己讀不起國外的大學。
這種學校一看就是圈錢的,看來這家夥以前的家境确實很好。
家裡破産?
那他爸媽呢?
東梁看着在床上蜷縮的謝之,他睡得很不安慰,似乎是在做噩夢,嘴裡嘀喃着他聽不懂的方言。
rapper嗎?
也是一個小衆賽道。
東梁坐在桌前,手裡轉着桌上破損版的水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衆賽道有多難走,身邊的阻力有多大。
他提筆,考慮了很久,才在東梁錄取通知書的包裝紙的内側寫道——
[你好,未來的rap-star!
祝你得償所願,前程似錦!
以上祝福來自一個過氣的電競選手:東梁
ps:酒費已代付,記得還款,六萬!!!]
最後那個六萬,東梁寫的很用力,可憐歸可憐,但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再可憐也是欠債不還的理由!
“你們就結束了?”酒保再次用剛才東梁扶着謝之離開的時候的眼神看向他,“不是吧。”
酒保看了一眼腕表的時間,“五分鐘?”
東梁一言不發的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