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真也是從皇宮裡出來的,多少山珍海味雖不曾一一親嘗過,但好歹見過的也不少。自從來了涼城,飲食上難以适應,正需要這樣一頓大餐來解口腹之欲。
他拎着太子殿下賞的食盒步下樓梯,尋思着要配什麼酒來下菜,正巧遇上準備上樓的呂言。
“呂将軍這麼晚還未休息?”
呂言本就是來涼城查看軍情,自然要對城裡的情況熟悉一番:“嗯,我睡不着,就到外面巡視巡視。”他見曆真抱着大食盒,随口一問,“你一個人吃得了這麼多?”
“自然吃不掉,沒辦法,這是我們殿下親自為郡主做的,可惜郡主沒有胃口,隻好便宜我了。”
“太子殿下親自下廚?”呂言驚詫不已,他從未聽說哪一朝的太子會做這種事。
曆真突然發現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勸退呂言對郡主的非分之想,他故意說:“正是,你不知道我們殿下對郡主有多用心,單是從京城千裡迢迢追到涼城這一條,就夠打動郡主芳心了,我在一旁看着都感動得不行。”
呂言被這話噎得不知如何回答,無論從哪一方面比,他都不及太子殿下,可隻要施停月的心意未明,他就還有機會。他不是懦弱膽小者,長到這麼大好不容易遇到一名心儀女子,他不會輕易放棄。
就算對方是太子殿下,他也會盡力一試。
他沒有再和曆真聊下去的興緻,擡腳便要邁上階梯。
曆真卻不死心,故意問道:“呂将軍有沒有閑情同我小酌一杯,這麼好的下酒菜錯過可就沒有了。”
呂言自然沒有閑情,他滿腹心事不可對曆真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客棧二樓一派靜默,他緩緩經過施停月門前,見裡面還有微弱燭火亮着,以為她還沒睡,于是試着喊了一聲:“郡主可睡了嗎?”
隔着木門無人回應,他不便再叨擾,隻得默默走開。
此時房間内的點點燭光正映着施停月精緻無瑕的面龐,皎若滿月,眸似深海。
她才在桌前坐下,面前鋪了一張信紙,正欲留下一封信,呂言的聲音将她吓一跳,生怕自己的秘密會被發現。
雖然房間内的燭火已被她點到最小,以求不被沈青硯發現她沒睡,但是她沒料到呂言會正巧路過。她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裝作屋内人已睡的假象。好在呂言守禮,沒有冒然推門而入,隻在門外停留了一會便離開,她這才放下心來。
涼城的風沙已埋沒了爹娘的痕迹,她無計可施。
她要做的是去莫侯國。
*
翌日一大早,沈青硯正欲将自己籌謀一夜的計劃告訴施停月,他說過會給她一個交代,他就一定會做到。
伴着晨光熹微,他敲響了施停月的房門。
“嘭嘭嘭”
無人應。
繼續敲,“嘭嘭嘭”。
仍舊沒有動靜。
他知道施停月乃習武之人,有早起的習慣,很少會賴床。也許是昨日身子不适,才會睡得晚了些,不過這個時辰,她也該醒了。
他立在門前沉思了一會,還是忍不住擡手扣響門框,“嘭嘭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