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沃爾司離開後,伏宇雪信重啟了對疫苗的研究。
這三年的教導讓他能熟練操作各種設備,伏宇琴桐的私人材料庫存相當豐富,然而阻止他公開疫苗的那味藥始終沒找到。
他嘗試過用自己的血替代俟夜的,但是兩種配方僅在培養皿模拟呈現的效果就毫不相幹。
如果必須用俟夜的血,那這種配方還是不要問世的好。
伏宇雪信捏捏鼻梁,這段時間他白天正常修習晚上研究藥物每天隻睡四個小時,多少有些吃不消。
那天面具人不知為何隻帶走了那張被毀的儲存卡,三年前他隻慶幸自己掉包,如今卻處處憂慮。
不說全部打包,起碼放個火都不放,完全不知所謂。
但這個含了俟夜的血液的疫苗卻有切切實實有作用,也許當初被紮到自己後頸裡的還剩那麼一兩滴流淌在體内。
當初的實驗報告上有伏宇琴桐的專屬公章,他隻要把報告随便給哪個科學或醫學院,也許今後全宇宙的人都不用懼怕穢。
但哪怕有一絲可能俟夜的血不可替代,他都不會把配方交出去。
他會想那些因為穢死去的人,會想因為穢破敗的制度。
試劑随着搖晃爬上試管壁,浸染的刻度數,因為穢而死亡的人數。
新配方随着滴管一點一點滑到玻片上,剛刮下的那點表皮細胞瞬間化為了血水。
污濁的紅在顯微鏡下如海浪咆哮,仿佛能看到那樣的海中哭泣的人,他們眼淚和血肉攪在一起,粘稠地在黑霧裡流浪。
他輕輕把額頭抵在玻璃櫃,漂亮的眼睛裡是化不開的憂郁。
“雪信,我跑完啦!”
金燦燦的小帆船越過浪頭撞進他懷裡。
這金色比那一切陰霾都耀眼。
俟夜的靈能增長速度遠高于身體成長速度,不得已,伏宇雪信給他安排了加練。
陪練,自我修行,疫苗研究。三者并列的生活便是神仙也吃不消。
在伏宇雪信必須取舍前,事情迎來了轉機。
他查閱了伏宇琴桐的私人文檔,穢被歸類為靈力方面的感染,他想到了俟夜靈能暴動所産生的藍晶。
伏宇琴桐不清楚這藍晶的來源,直接在俟夜身上采樣。伏宇雪信無法責備母親無情,隻是取了一小塊藍晶放入研磨缽。
透亮的粉末緩緩溶解在液體中,和它所代表的希望一樣。
成功了。
俟夜的靈能結晶,的确可以替代他的血液在疫苗中的作用,隻要他願意,完全可以聲稱藍晶是一種新開發的稀有靈石,一克的結晶粉末就能挽救一條生命。
伏宇雪信坐在本用來墊腳的矮凳上,新品試劑呈淡紫色,像伏宇琴桐的眼睛。
這間實驗室的前主人,為了俟夜的人體實驗貶谪了伏宇武良,卻又為了疫苗繼續實驗。
他無法像母親那樣對待俟夜,于是他隻是找到俟夜:“你想當英雄嗎?”
俟夜搖着頭把長長的金發甩成一圈:“不要。”
“那你想做什麼?”
“找哥哥呀。”沒有半點猶豫。
“不是…找到後呢?”
“嗯…和哥哥一起住,然後每天來找雪信玩。”
于是伏宇雪信決定保守這個秘密。
俟夜隻會是個有些不知道的超能力的普通人。
伏宇雪信繼續尋找着。
一籌莫展之際,他想起了沃爾司說過的手稿。沃爾司為了那份手稿滞留在火海,也許有一些特别東西記在上面。
“你要去壞哈魯星嗎?”俟夜的直覺總是敏銳的。
“可那裡很可怕。”
“我不會留你一個去那的。”
那顆被俟夜稱為壞哈魯星的異星已經了無聲息,分辨地址的方法還是看大火燒焦的痕迹。
鬥獸場,歌舞廳,沃爾司的專屬密道,全都黑黢黢,帶着枯萎的死寂。
俟夜撿了一個石闆,說要給蒼和玄立一座碑。
越往裡,光線越暗,伏宇雪信燃起一簇火,看見相對平整的牆壁。
他試探地一抹,指尖便染了焦黑色,露出能反光的金屬牆壁。
就要到了。
這間實驗室的布局很眼熟,也許是俟夜或是伏宇學信自己在這躺過。眼下鐵質的支架上撐着一具骷髅,抱着一個隔溫盒子。
是沃爾司的骸骨。
伏宇雪信扒出那個盒子,很沉,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盒子撬開。
可那裡隻有一本神話,記載某位大概率是杜撰的朗月神的丈夫的神話。
紙張劃破指縫滲出鮮血,伏宇雪信忙忙把整本書從頭翻到後,這徹頭徹尾是在記載一個叫昭夜神的神的事。
他不死心,翻了一遍又一遍,可這對于将朗月神奉為唯一神的他來說隻能讓他感到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