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得勝的伏宇雪信幾乎按捺不住喜悅,他用一半的積分給俟夜買了個護身符。
回地窖的路上就忍不住想,下次見到俟夜時怎麼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雖然不算穩定,但這好歹也是一筆收入,今後俟夜也不用總帶東西來。
所以,他會收到誇贊嗎?俟夜會像夕顔奶奶家的那隻白色卷毛狗狗一樣朝自己笑嗎?
他不曾注意到哈魯愈發晦暗的目光,隻是期待着與俟夜的下一次會面。
這樣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三天。
伏宇雪信清理着桌面,在一群跪行的人中鶴立雞群。
按照約定,還有一個小時俟夜就會來,伏宇雪信現在心裡就源源不斷的淋上歡欣。
畢竟,在這樣一個糟糕的地方,能有一個與自己感同身受的人,是件好事對吧?
他偷偷為自己找補。
但心頭的雀躍是難以掩藏的,伏宇雪信連除塵的動作都不由輕快了幾分。
可哈魯的聲音卻讓這一切不那麼完美了。
“喲,這不是大名人麼?”哈魯的聲音帶着得意“你來的第一天我就說過了吧,你的腳,會髒了這片地闆的啊。”
伏宇雪信停下動作,沒有回頭。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家夥又來找麻煩,明明之前因為俟夜狐假虎威的那段話,哈魯已經很久沒盯着自己了。
“爵士大人,就是這個人。”哈魯的語氣忽然變得谄媚,言辭間盡是煽風點火“他對您毫無尊重,還……”
“餘不管是什麼理由。”伏宇雪信第一次聽到爵士的聲音,預料中的拉長音,比想象中還惡心。“為何這種庶民見到餘還不下跪?”
伏宇雪信放下手裡的刷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個人一左一右按住了肩膀,狠狠下壓。
這陣仗險些吓着了伏宇雪信,且不提小少爺從小受到的不跪天地不跪父母的教育,單是在這穢肆虐的世界,居然還有人過着封建生活。
他踉跄着前進幾步,勉強穩住身型,擡頭看着那位……爵士。
繁複闆正的服裝緊緊勒着臃腫的人體,貴金屬飾品擁擠地挂了滿身,肥胖的臉上幾乎看不到眼睛,實在讓人懷疑,這樣一個人是怎麼成為這個小星球的領導者的。
蒂奇馬修的目光掃過伏宇雪信的臉,忽然眯起眼睛笑了起來。那笑容古怪,比皺緊的菊花還醜。
伏宇雪信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
說實在的,他看不出來這個蒂奇馬修是怎麼建立起他的權威的。
笨重的身體意味着弱小的近戰實力,執着于爵士頭銜意味着落後的思想,随着穢的漫延和神無垢開放,貴金屬也在不停貶值。
除非,他有大量的熱武器的絕對支配權。
但這更是奇怪,熱武器庫又不能挂在身上。無論倉庫有多強的保障,隻要抓住蒂奇馬修,武器庫不就相當于易主了嗎?
下一秒,哈魯像是抓住了什麼把柄,中長的指尖幾乎要抵上伏宇雪信的鼻子,拿腔怪調的樣子惹人發笑:“你這個不可理喻的小子居然對爵士大人無禮!”
蒂奇馬修點點頭,頗為贊同的模樣:“那教教他規矩就是了,丁、戌,給我打斷他的腿,看他跪不跪!”
伏宇雪信攥了攥拳,手心傳來的刺痛讓他心裡浮現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像是畏懼般,他順着丁的動作彎了膝蓋,緊接着借力躍起,手心裡的東西靈活地打個轉,機關啟動的咔哒聲隐藏在那唯一個反應過來的侍衛的慘叫中。
男孩扯着蒂奇馬修的頭發,手中是一把晶石狀的小刀,刀尖死死壓着蒂奇馬修的脖子:“都别動!”
看着蒂奇馬修吱哇亂叫着讓其他人都住手,伏宇雪信不敢卸力,心底卻止不住慶幸。
他給俟夜買的護身符是非常常見的一種暗器,平時看着就是個挂墜,按動對應的機關就能彈出對應的六種銳器,本來是買給俟夜防身用的。
而且他打聽過了,這篇星域屬于伏宇族扶助的範圍,凡是被扶助的星球都會得到抵禦穢的防護罩。
伏宇族發明的防護罩有非常明顯的飛鳥圖樣,到時候找到有防護罩的星球,跟對方的領導人商量一下,應該就可以把自己和俟夜送回帕格裡。
眼見所有人都停了動作,呆呆看着這邊,伏宇雪信手上用力:“給我一架滿物資的飛船停在躍遷點,不然……”
“給給,給給給!”蒂奇馬修嚎叫着,眼睛卻不安分地轉,一面指揮着:“還不快去!”
卻見所有人都是一副麻木的神态,站在那,看起來竟有幾分企盼。
突然,一個人撲了上來,試圖撕扯伏宇雪信,仿佛達成了什麼共識,所有打手,甚至“奴隸”都試圖把伏宇雪信拉下去。
他們神色猙獰,卻隻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他們似乎憤怒,可是為何憤怒?
他們似乎不甘,可是不甘何物?
小少爺還不知道他的家族形象并不總是讨人喜歡的,但他知道這些人隻會妨礙自己。
伏宇雪信隻得把刀往深紮了幾分。霎時,猩紅的血液就從蒂奇馬修脖子上的傷口擠了出來。
蒂奇馬修驚恐的叫喊在這片無聲的瘋狂中突兀不已:“都别動!再動我就撤下防護罩,一個都别想活!”
這句話效果立竿見影,所有人竟然都停了下來。
他們一圈一圈地站着。那麼多的人,好像要把路給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