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于朝從遊泳館出來是打算回家的。
眼見碰上休假日又快臨近閉館時間,他走時館内已經沒人了。
場館裡燈光通明卻寂寥無聲,偶爾晚間的一股微風刮進來。
還怪滲人的。
于朝剛走出遊泳館,正想加快腳步離開。
忽然聽見跳水館裡傳出一聲清脆的響聲,像有人在跳水的聲音。
大概是晚上訓練館空闊無人,這聲響就格外明顯。
于朝下意識停住,又仔細聽了聽。
卻沒再聽到那人遊上岸的水聲。
他不由得皺眉,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幻聽了。
短暫的思考兩秒。
抱着萬一有人跳水不小心抽筋淹死了不太好的想法。
于朝腳步一轉,最終朝着隔壁跳水館走去。
走進館内,跳闆和跳台上都沒有人影。
于朝不得不再往前走靠近泳池邊。
離得近些,果然發現清澈明亮的池水裡漂浮着一抹藍色身影。
看模樣像是個女孩。
隻是一動不動,仍由身子往下沉。
不知道死了還是微活。
于朝皺起眉,一邊緩慢走近一邊聚精會神地盯着那人。
妄想通過眼睛來分辨對方的狀态。
四周一片死寂。見對方依舊是毫無反應,于朝剛準備叫兩聲,那人突然扭頭望了過來,差點沒給他心髒吓停。
于朝看着朝自己遊過來的人影,心下松了口氣。
沒死就行。
正欲走人,迎上冒出水面的那張臉,于朝頓時神色一怔。
出水後。
時眠臉頰上的水流沿着她的眉眼滑落,在水光的加持下她的皮膚顯得更加白淨光滑。
濕潤的頭發撩至耳後,露出漂亮的鵝蛋臉型,一雙杏眼清淺似水。
發尖的水滴順着掉落在肩上。
于朝輕輕一瞥,當即别開眼。
很快又回正視線盯着時眠的眼睛看,十分不自然地說了句:
“大半夜的,你想随機吓死誰?”
時眠一愣,“于朝?你怎麼來了。”
“跳水館是你開的?你能來我不能來?”
“……”
時眠擰起眉,她隻是好奇他住在外面今天放假怎麼也來訓練而已。
用得着火氣這麼大麼。
“倒是你。”于朝說,“一個人晚上獨自泡水裡練習憋氣,不跳水了?我怎麼沒聽說你打算轉行的事?”
時眠聽着像吃了炸藥般,話裡句句帶刺的于朝,也不高興了。
“誰知道這麼晚你會來。”
“這麼晚,鬼都休息了你還在訓練。”
時眠看着皺眉冷笑的于朝,輕飄飄回怼一句:“鬼都休息了,那你不也還在訓練館麼?”
“我?”于朝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我在訓練館就一定是為了訓練?”
“……”
時眠看向于朝那仿佛在說“我需要訓練嗎?”的自信眼神,頓時沉默了。
是是是。
全世界都知道你是天才了行吧?
“誰知道。”
心裡這麼想着,時眠嘴上也沒打算繞過于朝。
“說不定你私底下加練、内卷都來呢。”
于朝冷笑一聲,他的視線落在時眠身上。
一路跟随着她走上岸,見她扯過樓梯扶手上的毛巾搭在自己身上。
他雙手抱臂,俯身湊到時眠臉前與她平視。
“人前一口一個于師兄的,急着跟我撇清關系,這會兒沒人就又不裝了?”
“……”
聽着于朝陰陽她的話,時眠莫名一噎。
見她吃癟,于朝眉梢一揚,樂了。
時眠一直是個比較慢熱的人。
在那些不熟悉她的人眼裡,“安靜内斂”和“努力”這兩個詞總是和她脫不開關系。
但于朝知道——
時眠骨子裡并不完全溫順。
大多數時候她比大家想象中要冷漠許多,她有她自己的倔強,還愛在不熟的人面前隐藏情緒和内心真正的想法。
她從不輕易将自己的一顆真心交予别人。
而時眠在人前的好脾氣,也隻是因為不想讓事情變得棘手麻煩。因此,但凡沒涉及到她的核心利益,一般情況下都不樂意去計較太多。
現在牙尖嘴利的她,才是最真實的她。
時眠迎上一臉得意的于朝,不滿地反問:
“不是你接受不了和平分手在先的麼?我總不好到處說咱倆是前任關系吧?”
“你管那叫和平分手?”
于朝笑了,“從頭到尾不都是你單方面發通知麼?懂了,僅限你一人的和平是吧?”
原來還是在計較這件事。
時眠無奈抿唇,考慮到這事或許對于要面子的于朝來說,的确是件大事。
隻好耐着性子道:
“那件事我之前已經解釋過了。是手機掉的時候被我不小心發出去了,我并不知情,我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的,但你那天不是也沒聽我把話說完就走了嗎?”
“聽你這意思,怪我呗?”
“……”
她真是佩服于朝颠倒是非的能力。
想着仍由于朝再跟她怄氣下去也不是個頭,時眠擡頭,認真看着于朝問:“那你說,你現在想要我怎麼做?”
空氣安靜下來。
于朝遲遲沒開口說話,他神色淡然,眼底沒什麼情緒。
時眠竟一時摸不準于朝到底在想什麼。
和于朝相處的這幾個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