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月高懸,粉霧彌漫,神秘的紫色天空充斥着無窮無盡的欲望。
濃烈的顔色沖撞讓人窒息。
紅月之下,穹頂之上,一尊尊姿勢各異、神情一樣的石像,蘇在他們看得真切,每一個都是安野的相貌。
六個石像的背後都雕刻着翅膀,其中有四個的背後是翅膀,另外的兩個背後是四翼翅膀。
血色月光将它們的翅膀染成惡鬼般的紅,它們就那樣靜靜地注視着他們。
莊嚴與邪惡之下,寒流竄過全身,汗毛倒立。
真實還是幻境,根本分不清楚。
連曉曉顫抖着問道:“是我看錯了嗎?”
四個人在這一刻全都明白了,這是真實,不是幻覺。
“可能、、、沒有。”萬潼的聲音沒有一點底氣,就算已經确認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蘇在盯着眼前詭谲華麗的教堂,若有所思道:“安野可能在這裡。”
“啊?真的嗎?”萬潼驚訝地看向蘇在。
這個推斷怎麼來的?難道就是因為這裡都是安野的石像?
蘇在不知道是沒有聽到他的話,還是不想回答,他徑直向前走去,像是着了魔。
“喂”,聲音在空洞的四周傳播回蕩,萬潼被吓得降低了聲音,“蘇在,蘇在哎,你慢一點。”
蘇在的身影漸漸隐沒在濃霧裡,萬潼連忙拉着連曉曉和于小魚跟了上去。
在遲疑和不安中,四個人繼續向教堂靠近。
粉色和紫色的霧氣彌漫、環繞在四周,一顆顆的小顆粒清晰可見,它們成群結隊混在一起,朝着一個方向移動,就像一條條魚兒形成的魚群。
于小魚害怕地咽了一口吐沫,拉進了萬潼的手,小聲地問道:“這是活的嗎?”
萬潼的額頭也直冒汗,“不知道。”
頭皮不自覺地繃得越來越緊,體溫如過山車般忽高忽低,他們總算走到了教堂的前面,台階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裡。
台階上雕刻着許多的蝴蝶。
連曉曉驚呼道:“是蝴蝶哎!”
“對,蝴蝶。”蘇在明明就在前方,可聲音聽着卻像隔了許多東西。
不安悄悄生長在每個人的心裡。
“安野姐姐說不定真的在這裡。”于小魚道。
一步一步邁向上一級的台階,教堂的正門逐漸清晰。
兩扇大門緊閉着,大門上雕刻着兩個全身的安野,左邊的門上安野的背後長着天使一般的巨大六翼翅膀,仰頭舉着一枚星星權杖,眼睛澄澈,右邊的門上安野身着破碎的衣裙,舉着一把比她還大的鐮刀,面目平靜,眼神冰冷,想要刺穿天使安野的胸口,門上盛開着一朵朵的薔薇花,宛如天使安野淌下的血。
兩扇大石門之上雕刻着一個半身的安野,垂着頭,閉着眼睛,張着雙臂,手臂上纏繞着藤蔓,藤蔓上也盛開着薔薇花。她面目安詳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是已經死去。
四個人擡起的雙腳停滞在半空,石刻栩栩如生,在粉霧和紫霧的流動中,石刻仿佛都活了過來,天使安野被鐮刀刺穿了心髒,她的翅膀被粗暴地剝奪,鮮血流盡,染紅了月亮,她的屍體被釘在了牆上,被永遠禁锢在了這裡,直到腐爛的血肉生出花。
成群結隊的濃霧忽然散成了許多的細絲,宛如藤蔓一般,纏繞住他們的脖頸。
藤蔓越收越緊,他們的呼吸也變得困難了起來,藤蔓之上生出一朵朵紅色的薔薇花,拉着他們向前。
他們仿佛變成了養料。
四個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沒人說話,眼前的場景,根本不是人的腦袋能想明白的,隻能任由藤蔓牽引着他們向前走。
“吱呀”,沉重的石門在四個人走完台階的時候,開了一條縫。
粉色的藤蔓還在牽着他們繼續向前,門的縫隙也随之愈開愈大。
透過門縫,裡面霧氣彌漫,一顆顆霧氣粒子反射着月亮的紅光,重疊出一個個安野的影子,這樣望進去,那裡面站着一個又一個的安野,教堂裡“安野”滿為患。
藤蔓還在牽引着他們向前,當他們邁入教堂的時候,粉色的藤蔓瞬間消失,“哐”,身後的門沉重地關上了。
許是沉重的大門在關上的時候帶起了一絲絲若無若有的風,幾乎同時,教堂裡一個一個的安野驟然消失,粉色和紫色的濃霧或重或輕地飄蕩在教堂的每個角落,教堂的穹頂主要由紫色和藍色的玻璃構成,玻璃上刻畫着各式各樣的蝴蝶,它們有着五顔六色的身體,統一地反射着紅色的月光,折射出各種詭異顔色的光柱,與霧氣一同流轉在教堂裡,詭豔、神秘又迷幻。
穹頂的下面鋪開的是以紅色、粉色、紫色、藍色還有金色為畫卷的畫幅,而上面一個挨着一個平鋪的也是安野的畫像,各式各樣的安野。
是他們從來都沒見過的安野。
穹頂之上懸挂着的燈架、一盞盞立于牆壁或地闆之上的燈架,擺滿了蠟燭,微弱的燭光似有似無,一同被染上了幻麗的顔色。
教堂的内部裝飾及其華麗複古,一根根石柱頂天立體,而在镂空的石柱中,亦是一個又一個形态各異的全身安野石像。
教堂中也随機擺放着許多石像,但全部都是安野的樣子,每一個石像都雕刻得極其精巧,仿佛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