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十來日。
一日清晨,莊穆換上一身戎裝,是吉雪所未看過的閃亮铠甲。
她繞着他飛了好幾圈,不停撲騰着翅膀,都快将早上吃下的飯食消耗殆盡。
哇——
莊穆這個樣子也太好看了吧!跟他穿常服時不同,又是另外一種好看,好威武!
吉雪莫名覺得這個畫面熟悉,她仔細想了想,忽然覺得,此刻的莊穆,真神似以前松叔用靈力曾給她繪過的,自己父神出戰前的畫面啊。
在山頂結界中,老松其實是一棵仙松,他雖無仙身,卻早有靈識,有靈識,識海中就有靈力,他每每想給吉雪看她父神母妃的樣貌時,就會用靈力于半空中描繪。
靈力所繪出的畫幅,能如同畫中人親至,甚至連動作、笑聲,和周圍景緻都可以一起描繪出來。
所以,破殼後的一百年裡,吉雪雖沒爹娘陪伴,可老松總這般用靈力為她描繪,就好似她父神母妃都一直陪在她身旁,看着她長大一樣。
腦海中一現出父神當年一身純白戰甲的英姿,吉雪思緒瞬間被拉回,她不禁又多看了幾眼面前這一身玄袍銀甲的莊穆。
呃……這般再看,他們像又不像了。
父神凜然,仙身飄逸,卻始終停留在畫幅之中,觸不可及。
莊穆嘛,清俊英武,主要就站在她面前,看得見摸得着,連他手掌裡的暖意她都能感受,還……有些貪戀。
“好了,孤要走了。雀兒,切記莫要出屋。那屋外有貓,恐會傷及你。聽懂了嗎?”
對方已在跟吉雪做臨行前最後的交待,吉雪卻根本沒聽進去。
“啾啾。”【哦哦。】
交待完,莊穆一轉身就出了門,然而他并沒察覺,吉雪在他轉身推門的一刻,竟悄悄團起自己身子,鑽進了他背後的披風裡。
易封城乃興元國最北一城,冬季滴水成冰,十分寒冷,所以莊穆出行,在戰袍铠甲外是會穿一件厚裘披風的。
吉雪小小一隻,鑽進那厚裘披風之中,她抓牢披風内襯的絲絨,從外面看,就連一個鼓包都不顯,所以也沒人發現她偷偷跟了出來。
倒是将軍府院子裡的一隻狸花貓,在莊穆往府外行走時,透過他披風揚起的一角,瞄到了藏在裡面的吉雪。
那貓兒原本癱在地上正曬太陽,這會兒一下來了精神,蹭就蹦到了莊穆身後。
吉雪當披風揚起時,也看到了它。
哦,這就是莊穆說的那隻很兇,可能會傷到她的貓啊。
哼,臭貓,敢打她仙雀的主意,看她不收拾它!
披風再次揚起,那地上的貓兒都做好了要撲食的準備,卻起跳的一刻,被吉雪頭頂突然立起,發出一道耀眼白光的三根軟翎給吓得腿當即軟了。
它砰地落地,旋即轉身,眨眼功夫就蹿得不見。
而其身後,吉雪卻攏起一隻小翅膀,捂住嘴,偷偷笑了。
不過她并沒發現,那一刹,自己頭頂的一片雲也被分了開,成了兩片。
真是個膽小鬼!
吉雪不禁得意起來,她如今識海中雖靈力少得可憐,但吓唬一隻貓所需的那麼一丢丢,還是有的。
莊穆也聽見聲音,但他隻回頭看了一眼,見是貓兒弄出的動靜,便沒當回事,又轉過身,腳步不停地朝将軍府外走去。
待來到府外,門口站了一匹毛色純黑油亮的高頭大馬,乃莊穆坐騎,黑風。
黑風瞧見主人出來,開心的一揚前蹄,還長長嘶鳴了一聲。
莊穆走過去,先摸了摸它頭,讓它蹭了蹭他的手,之後才翻身上馬。
吉雪在披風裡,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便随着披風被搭在了馬背上。
呼——
這樣輕松了一些,她不用兩爪死死勾住莊穆的披風内襯了,可以趴在馬背上,藏在披風裡就行了。
哪料,前面莊穆一拉缰繩,黑風揚蹄一跑,後面吉雪差點被甩出去。
好在她反應快,兩隻小爪又及時抓住了馬鞍的後緣。
後面的路途也沒好到哪去,吉雪隻覺一番颠簸,自己都快被颠吐了,那馬兒卻還不停。
周圍又多出好多匹馬,應該都是莊穆的侍衛。
就在吉雪快撐不下去,一雙小爪抓着馬鞍邊緣,都快僵掉之時,黑風終于停了下來。
“報——太子殿下,前面已經到了北境第一衛城,朝城。”從旁邊馬上傳過來的通報聲。
随後吉雪又聽莊穆道:“去吧,叫朝城守衛打開城門,咱們進城。”
“是!”
黑風再次跑起,吉雪也不得不再次抓緊馬鞍後緣。
但這一回時間不長,他們很快就又停了下來。
莊穆翻身下馬。
吉雪此時已被颠得七葷八素,便沒能及時抓住莊穆披風内襯,也沒能随對方一起下馬,而是停在了黑風馬鞍的後緣上。
她眯起眼,等待腦袋裡的那股眩暈勁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