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工作的時候,照樣身心俱疲。二十四小時盯着手機上的大小招聘網站,你就是把手機刷爆了,也找不到你想去的地方,遇不到想要你的人。嘴巴和腸胃鬧罷工,拒絕吃飯,整個人憔悴下去,不管做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隻想着自己的命怎麼就這麼苦!不知不覺成了以前鄙夷的祥林嫂。你眼饞那些有工作的人,心裡想着隻要能夠立即到崗上班,哪怕累死自己也好。
昔日對于工作的抱怨早已抛諸腦後,并且暗自埋怨當時的自己不知好歹,怎麼就不懂得珍惜呢?這隻是單身無負擔人士的疲憊,那些有家庭的人,眼睛一睜——停車費、物業費、水電費、話費網費、燃氣費、房貸車貸,一大堆單子圍着自己的腦袋轉。家裡的小孩子一哭,大孩子一鬧,得嘞,甭睡了,自覺點兒,起來掙錢吧!
——這都還沒算上人情往來需要花的錢,還有嘴饞時候的零食費、水果費。心血來潮的時候的旅遊費。世界這麼大,怎麼也得出去轉一圈兒。有聰明人說買個地球儀就成,可是地球儀不也得花錢買嗎?
無論有沒有工作,總有一種既使人害怕又讓人迷茫的情緒,時不時就會從心頭、腦海、全身無處不在的毛孔重竄出來,它像平時躲在角落的貓,隻要看到你的出現,會騰空而起,從你的面前“嗖”的躍過,吓你一大跳。
愚蠢的人類,小時候總是盼望着快快長大,認為成為大人了就能手握命運、主宰人生。有好事者向小朋友“鼓吹”做大人的好處千千萬,比如說可以用冰淇淋當早餐,奶油蛋糕做宵夜。隻要自己願意,誰都不可以對我指手畫腳。可是,親愛的大人們,你們真的是這樣過得嗎?我覺得還是小時候自在,一年那麼久,四季那麼長,沒有煩惱,也不知道什麼是惆怅,好似有過不完的一生。
乏味的開場白結束,耀眼的燈光亮起來,一個漂亮的女子微笑着出現在“舞台”中心。周圍一片寂靜。她眉毛輕輕一挑,一副充滿自信的姿态:“你是來面試的嗎?請坐!”空氣裡聚集起一種壓抑感,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她的語氣所震懾。
隻有她知道自己内心的慌亂,她鎮定外表下萌生的恐懼感。
來面試的女孩子雙手遞上簡曆,上面所寫的畢業院校和所學專業,讓顧鴻筝有些慌亂。現在的工作這麼不好找嗎?大學生也會來應聘小面館的服務員。可不是,現在大學生的數量不足為奇,質量也是參差不齊。白領工作的門檻提高了,學曆的價值也水漲船高,不是誰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挑工作。
顧鴻筝還沒開口呢,女孩子先發問:“包吃住嗎?”
顧鴻筝一怔,清了清嗓子:“小店有社保,固定月工資三千,每周休一天,午飯晚飯有員工餐,沒有宿舍。”
女孩子迅速接話:“好的,謝謝。”她從顧鴻筝的手裡抽回自己的簡曆,起身而去。
顧鴻筝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仿佛做了一場夢。
阮弦正好進店來,輕聲喊她:“老顧,怎麼了?”
“剛才來了個大學生應聘服務員,張口就問包不包吃住。我看畢業學校還挺好的,是今年的畢業生,還有三個月才正式畢業呢,不至于這麼快就放低姿态吧!聽她的語氣,以前可沒少做假期工。學校好、專業好、面容好,又有社會實踐經驗,不至于從這麼底層的工作做起。”
阮弦笑說:“工作不分高低貴賤,隻要能掙到錢就行。為了面子耗時間,到最後還不是要把命給耗上。大學生怎麼了?大學生也要吃飯呀!你不知道現在的大學生比咱們那時候更講究實際。這要是以前啊,服務員的工作隻有五十多歲的大媽才樂意做,現在是一幫有學曆的小年輕搶着幹,隻要你每月按實發工資,我就不嫌棄。我以前的女同學,都做到公司高管了,一張結婚證就把自己打發回家了,現在還不是從頭再來!人呀,總要吃飯的。”
“也是,”顧鴻筝從椅子上坐起來,來回踱步,“一般餐飲都是管吃管住的,工資不高,但也過得去。可是我現在沒能力提供宿舍,如果把工資提上來的話,照樣是負擔。”
阮弦走近了些,說:“什麼餐補車補話費補貼的,現在沒幾個公司有了,都在大幅度縮減一些開支,特别是員工福利。大公司都拿不起,何況是我們這樣的個體。老顧,你就别想那麼多了,找做面師傅要緊,服務員啊,慢慢找,咱倆上手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