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緻想說我隻看到了你臉上的皺紋,但沒看出你的狼狽。他咽了口唾沫,回正身體,看向前方,保持緘默。顧清英很尴尬,這比被發現失業還要令人難堪。她将未吃完的面包塞回到塑料袋,又将塑料袋上的提手用力紮了口。
真是奇怪,明明剛才還覺得冷嗖嗖的,現在竟一點也感覺不到寒意了,隻覺得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真是舒服極了。好像風也靜止了,冬日裡已經有了春天的氣息。
兩個人一個看向左邊一個看向右邊,互相不說話,漸漸地兩個腦袋都走了神。有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跑過去,後面跟着一條急速奔跑地小白狗,再後面是一隻慢條斯理的貓,好像還朝着這兩人瞅了一眼,帶着鄙夷的眼神。兩個人随着這三個身影看過去,突然笑起來,僵局被打破了。
“說出來心情好多了。”
顧清英附和道:“我也是,憋在心裡可難受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相繼搖了搖頭。
簡緻說他簡直都要瘋掉了。“我不能和老家的父母說,他們除了幹着急什麼忙也幫不上,女朋友也不能說,她的工作已經很憂心了。以前能說上話的同事,在我離職之後,迅速就消失了。朋友們的情況也不是很樂觀。我就一個人忍受着,成天提心吊膽,簡直要瘋掉。”
“我也是!”顧清英興奮起來,“我不敢和家裡人說我失業了、其實我不是一個很愛面子的人,但是我妹妹也離職了。馬上就要過年了,家裡有兩個失業的人,可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我失去了說出實情的好機會,明明是我先被裁員,卻被我妹妹搶先說出她離職的事。你要知道,第一個說出壞消息的人,得到的是同情和勸慰,第二個說出壞消息的人,得到的不是被理解,而是埋怨和指責。我爸爸媽媽雖然都還算開明,但是,但是……”
簡緻接道:“但不是那麼回事兒。”
“對對對,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何況我妹妹的離職是有計劃性的,而我完全是被動的,我不想再進行比較,還不如先捱着。”
兩個人一點點打開了心扉。
“你這帶了什麼?”顧清英盯着簡緻手裡的飯盒。
“一個是午飯盒,一個是下午茶點,都是我女朋友親手做得,她會做糕點。”
“怎麼不在咖啡廳吃啊?”
“咖啡廳什麼都允許,就是一點不行,不許外帶。所以我都是在外面吃完,下午繼續回去呆着。”
“女朋友也是咱學校的?”
“不是,比我小兩歲。”
“哦。”顧清英做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其實她對于簡緻的女朋友一無所知。
“你下午還去咖啡廳嗎?”
“當然了,你以為我這一上午好過嗎?目前而言,那間咖啡廳是最有性價比的地方。現在把話說開了,也不用躲來躲去的,自在了許多。我也想過了,找工作這事兒吧,也是個運氣活兒,過了年再說吧。”
掐指算算,距離過年越來越近了。
有的公司習慣在陽曆年前後開年會,有的單位喜歡在農曆年之前開年會。佟沁的媽媽是個快樂的中老年人,借着她的由頭,索娜可以正大光明地呆在顧家,因為她要教佟媽媽表演年會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