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表滴答滴答的響着,從熱茶中騰騰升起的霧氣模糊了她的面部輪廓,唯有那雙翠綠的雙眸不受影響,依舊明亮如初。
“抱歉,我來晚了。”
略帶歉意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卡德莉娅擡眸,隻見一位年輕人走到桌前,拉開了椅子。
“這次約您見面本就是我的唐突之舉,”卡德莉娅微笑着搖頭,“不必在意這麼多。”
待到對面人坐下後,卡德莉娅才認真的打量起他。
他看起來很年輕,不是指外表,而是心态,或者說…内在。
如她們這般百歲以上的存在,即使将外貌維持在青年,但内裡卻總歸是透着一股滄桑的。
但謝臨淵不同,在他的身上卡德莉娅感受不到絲毫歲月流逝的痕迹。
他就和那些年輕的小夥子一樣,天生透着股朝氣蓬勃的生機與熱情。
再結合埃裡克的言論,卡德莉娅心中有了些猜測。
這時,她嗅到了一縷淡淡的香氣。
就像是…烘焙室裡經常會聞到的那種味道。糕點烤熟後的麥香,還夾雜着一絲奶油的甜膩。
謝臨淵正襟危坐,一副嚴肅正經的模樣,但他的心思實則正飄往家中廚房裡的烤箱。
之前做過一次點心後,謝臨淵就發現相較于菜肴,霍普似乎對甜品更感興趣。
這次之所以晚到了幾分鐘,就是因為要做這些點心。
不過他當時走的太匆忙,隻來得及招呼一聲霍普讓他幫忙盯着點,等定的時間到了後将其拿出來放涼就行。
按照時間推斷,這批點心現在應該剛剛好出爐,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有霍普看着應該會沒事,謝臨淵對他做事還是很放心的。
……
伴随着叮的一聲,鮮紅的數字歸零,烤箱内橙紅色的燈光暗了下來。
霍普蹲下身,拉開把手。頓時,一陣滾燙的熱浪撲面而來。
條格紋的隔熱手套此時就挂在上面的架子上,但他卻并沒有戴上,而是就這麼直接徒手将烤盤拿了出來。
能使人瞬間燙傷的溫度對霍普起不了絲毫作用,他淡定的将烤盤端到了桌上。
看着那一個個造型可愛的餅幹,霍普面色如常的拿起一塊咬了一口。
剛烤熟後的餅幹是松軟的,口感上并不如放涼後的好。
不過他并不在意。
霍普小口的咀嚼着。黃油和白糖的味道融化在唇齒間,足以帶給品嘗者爆棚的幸福感。
他半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麼。
……
糕點的香氣讓卡德莉娅微微愣神,不過很快,她就回過了神。
她沉吟片刻後,将提前在心裡打過草稿的話語娓娓道來。
謝臨淵認真的聽着,時不時答上兩句。
卡德莉娅很有分寸,一些涉及隐私的地方都被她一筆帶過,不會去深究。
“大緻就是如此了。”
“接下來是關于我個人的一些……問題,您若是不想回答的話也不用勉強。”她端起茶杯,神情卻顯得有些猶豫。
“您請說。”謝臨淵示意她開口。
“……霍普他,最近過得怎麼樣?”她遲疑的問道。
謝臨淵眨了眨眼睛,第一時間沒能理解卡德莉娅會這麼問的理由。
不過當他仔細想了一番後,也就明白過來了。
孩子一直待在自己身邊,這做家長的會擔心實屬正常。
“他狀态挺好的,雖說跟同齡人相比顯得有些過于内斂安靜了,不過卻并不會到自閉症的那種程度。”
“不挑食,愛學習,求知欲旺盛,對待他人講禮貌。”謝臨淵如數家珍,“挺懂事一孩子。”他最後總結道。
“?”
看着對面侃侃而談的謝臨淵,卡德莉娅的手指不自覺攥緊了茶杯,神情顯得十分迷茫。
咱們聊的這是同一個人嗎?
“您,您清楚他的實力和性格,對嗎?”她問。
“實力我了解,性格的話…”謝臨淵略一思索後道:“我和孩子相處小半年了,雖說肯定比不上您這位當母親的,但心裡也有個底。”
“就像我剛剛說的那樣,”謝臨淵笑着道:“他是個很好的孩子。”
“……”卡德莉娅呼吸一滞。
孩子。
在這偌大的帝國裡,所有知曉霍普存在的人,都不會把他當做一個孩子來對待。
即使他隻有12歲。
涼透了的茶水映出卡德莉娅錯愕的面容。
“……您真的是這麼想的?”她顫抖的問。
在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後,她像是失了魂般無力的坐在椅子上。
“呃,是我哪裡講的不對嗎?”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謝臨淵以為是自己說到了什麼不該說的,于是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您,您說的很正确。”卡德莉娅扯出了個勉強的笑容,“是我,是我的想法錯了。”
當初在知曉謝臨淵可以和霍普共同使用蜂巢時,她是十分震驚且疑惑的。
怎麼可能會有人做到和霍普連接的?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看着對面的謝臨淵,她微微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