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降臨,張橙身着一身單薄軍裝,淩厲的眉眼間挂上幾粒冰碴。
她帶領特戰四組站在寒風中,站得不算筆挺,甚至搓了搓手,頗有些不耐地盯着雪霧的那頭。
“他爹的特二組。”
站在張橙身邊的副手墨含椿沒忍住笑了聲:“老大,忍忍吧。”
雖說特戰六個組簡稱大概都是特×組,但是特二組聽起來确實沒那麼好聽,大家一般情況下避嫌都喊全稱特戰二組,隻有張橙,看不慣二組組長,堅持己見叫了好幾年的特二組。
這會兒被針對,也是她張橙自找的。
張橙心裡清楚,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狂罵那個沒格局的二組組長。
等了好半天,寸頭上都是一層薄薄的雪,沒把特二組等來,倒是見着了從醫院後側門進去的遊然。
特四組今天執行的任務就是單單一個接送而已,沒太大的陣仗,自然也不需要肅清行人,遊然進門時瞥見了白茫茫中那幾個黑色的身影,也隻以為是醫院安保人員,沒太在意,揣着兜裡近來體型一成不變的小怪物,熟門熟路去了腫瘤科。
例行檢查逃不開,藥還得繼續吃。
幸好政府留下了一筆不小的撫恤金,不然這病遊然大概也是省得治的。
他并不留戀這個世界,隻是擔心奶奶,大多數時候覺得已經活了二十多年也挺不錯了。
所以也想得開,癌症對他的心理幾乎造不成什麼影響。
不如說,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什麼東西真的值得他去為之困擾。
兜裡的小怪物今天是一隻貓咪的形态,或許是因為某天回家的路上遊然分了幾縷目光給流浪的貓崽。
總之,遊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小怪物的原型了。
它或許是覺得遊然并不喜歡自己原本的模樣。
小怪物為之心碎,但是又很慶幸,它可以把自己捏成任何形狀,隻要媽媽喜歡。
此刻小貓伸出帶刺的舌頭舔了舔遊然的指尖,随即拿頭輕輕蹭了蹭遊然的掌心。
小動物的體溫和毛絨絨,很難不讓人心情愉悅。
遊然嘴角彎了彎,食指撓了撓小怪物的下巴,拿好藥準備離開時,在一樓大廳正面撞上雲之铖。
“雲大哥?”遊然停住腳步:“您怎麼在這兒?”
雲之铖偏頭朝他示意坐到一邊的椅子上,随後道:“醫院這邊的事兒沒辦完。”
“暫時得留一陣子。”
“你怎麼在醫院?身體不舒服?”雲之铖語氣關切,今天隻穿了一身日常的衣服,沒了制服帶來的距離感,倒真像是一個鄰家大哥。
遊然臉不紅,心不跳地把藥袋子拎在身後:“最近降溫,奶奶有點感冒。”
“老人嘛,都不樂意來醫院,我就替她來拿了些藥。”
“這樣……”雲之铖皺眉:“諱疾忌醫不行,要是吃藥好不了,還是得把奶奶綁過來。”
遊然笑着點頭。
一時無話,遊然正準備找個由頭走人,聽見雲之铖突然問:“小然,你在學校裡,和周文斌,石浩他們五個熟嗎?”
遊然腦子都不用轉,出了這麼大的事,五個人死得隻剩下ICU裡的周文斌,雲之铖不問他才是有鬼。
于是實話實說:“不算熟。”
“非要說,他們單方面覺得和我有仇。”
雲之铖這幾天已經把五個人的A大關系了解得差不多,自然清楚那五個人時常找遊然的麻煩。
雖說對遊然沒有半分懷疑,還是按流程問問。
雲之铖道:“他們五個人圍毆那天,是十二月十三号,就在那之前幾分鐘,他們剛剛和你分别。”
“那個時候他們說了什麼,發生了什麼,希望你能一五一十告訴我。”
不算什麼很為難的要求,遊然記憶力好,一件事情描述得分毫不差,與當時路人的說辭也對得上。
雲之铖又問了些别的,放遊然離開了。
遊然走進雪地裡時,他忽然又追上來遞給了遊然一副手套:“公司發的,恒溫系統。”
“看你手一直揣在兜裡,很冷吧?”雲之铖笑得有些揶揄。
遊然一怔,接下手套道了聲謝,笑說:“是挺冷的。”
“雲大哥,什麼時間有空可以來家裡吃頓便飯。”
“帶上張姐一塊兒。”
雲之铖:“會的。”
“回去吧,最近别亂跑,有事聯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