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它小心翼翼伸出爪子,正要戳上去的時候,鐵錘出聲了,“你在幹什麼?”
他舉着鐵勺滿臉不解,“我還等着飯下鍋,你在磨蹭什麼呀?”
噴火龍被吓了一跳,但正是心虛老實階段,沒好氣的解釋,“你都不知道這個有多重,我剛剛挪了半天,一點都沒——”
剛剛怎麼推都不動的球狀物,居然自己緩慢的朝前滾動起來。噴火龍沒有說完的話,卡在喉嚨,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鐵錘收回自己的胖蘿蔔手,滿臉疑惑。這很難嗎?這不是一推就走了嗎?
他鄙夷凝望噴火龍,長那麼大個塊頭有啥用啊。
噴火龍:“…………”
它被一個小蘿蔔丁給嫌棄了???
鐵錘不想和這個紙火龍聊天了,他可忙着呢,拿捏着整個獸群的命脈呢。
他用鐵勺怼着大圓球往前走,自己咕嘟咕嘟的在後面追。從遠處看,就像一個小球追着大球滾。
噴火龍急得在原地轉了好幾圈也憋不出來一句話。
不是,為什麼呀??這不合理啊!
它又轉了幾圈,又看了幾圈,再轉……
“笨蛋!不要再轉了!等下轉暈了怎麼辦!”藏在頭頂的小白團急得閃現,一個勁的叨腦袋。
這個二傻子,今天要是想不明白,難不成還要在這裡紮根啊。
呆萌龍獸:“嗷~~~!!!”
聲音過于凄厲,被吵醒的罪魁禍首翻了個身,抱着被子睡得香甜,直到晚飯的時候才醒來。
已經成為獸族英雄的舒澤,享受極高待遇。别的獸吃大鍋飯,他吃小炒菜。不僅食材更好,還有獸獸們上供的各種新鮮野果。
在床上架好小桌闆,晚飯一字排開。一個喂飯的,一個擦嘴的,還有一個縱觀全局,細緻入微的觀察他的所有需求。
舒澤靠在枕頭上,一隻手還不安分的去rua廚師長的超絕Q彈軟軟肚。他懶洋洋的擡了下手臂,皮皮鎮定發話,“院長想喝水。”
小灰立馬捧着水杯湊上去,把吸管放進院長嘴裡,頂着可愛的毛茸耳朵和蓬松的大尾巴,“院長你慢點喝,不要嗆到了喲。”
舒澤舒服得哼哼唧唧,終于找到了一點點做院長的快樂。就這個日子,他還能想得起啥啊?
哦……還想得起他沒找到的哥。
或許是小的時候跑酷搗蛋把精力提前透支了,長大後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個喪喪小貓幹。舒澤随遇而安得很,倒哪兒不是活,在哪兒不是睡。
雖然會努力讓自己活得更好一點,但是能付出的努力也就那麼一丢丢叭。他是一隻善于放棄的好獸獸。
唯一的執念,大抵就是風光霁月的宴川帝君了吧。畢竟,那是從泥潭裡把它撈出來,再縱在身邊一點點養大的,哥哥啊……
吃飽喝足的小貓幹臉蛋紅撲撲,瑩潤飽滿。他擡起手,指尖醞出一團淺色光,在三隻崽崽驚奇的目光中,對準他們的額頭輕點了下。
小灰緊張得卷尾巴,“莫?莫莫莫?”
發生了什麼事情?
鐵錘撮了把額頭,呼噜兩下,啥感覺都沒有。隻有最細心的皮皮,閉上眼睛細細感受了一下。
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整個人像是踩在雲上,有一種被包裹着飄飄然的舒适感。好像眼前的畫面也變得更加清晰,就連外面獸獸們吃飯聊天的聲音都聽得更清楚了。
皮皮驚訝于自己的改變,明光追溯到舒澤已經收回去的手上。舒澤曲起手指,在皮皮的腦袋上輕敲了下。
然後就像失去所有力氣似的,軟溜溜的往下一滑。捂着被子嗡嗡的,“好了,我吃飽了,你們收走吧。”
皮皮極緩的眨了眨眼,眼中有片刻的迷蒙,聽見舒澤那麼說,又很快恢複清明。
“好,那就收了吧。”
他還要去研究怎麼分配工作。
皮皮心裡這麼想着,腦海中自然而然的蹦出來了好幾種方案。下午還是一團亂麻的分組,一下子就變得清清楚楚的。
嗯?皮皮遲疑的抖了抖耳朵,他怎麼感覺自己忽然變聰明了?
三小隻排着隊出去了,殿後的皮皮細心的關上房門。
等崽走後,床上的舒澤蛄蛹着冒出腦袋,頂着一頭雞窩看着自己手發呆,嘟嘟囔囔,“連賜福都能用啊……”
“不知道遠程有沒有用。”
舒澤的掌心凝出一團大亮光,比起剛剛霧蒙蒙的小光團亮了不止一星半點。
好像把有的東西全都堆在一起,團吧團吧都給出去,頗有一種敦實憨厚感。
“可以的話,把哥哥帶到我身邊吧。”
光團四散,如綻放的熒光煙花。舒澤剛剛還很紅潤的臉,血色逐漸褪去,變回瓷白。
他困倦的打了個哈欠,重新把自己裹成小貓卷神色怏怏的睡去。
*
“快!快快快!”
“你們去那邊找,我去這邊找!”
常年陪在傅宴川的那個手下,躲在長身玉立的傅宴川身後,嘻嘻哈哈,吊兒郎當不着調。被襯得像個街邊的混混,瞧着就沒什麼大用。
但此時,在傅宴川失聯後的72小時後,他沉着冷靜的發号施令,成為了監察處所有人的主心骨和傅宴川最後的底牌。
經過兩天高強度搜尋的衆人有些不樂意了,他們入官場是為了名,為了利。自打跟了傅宴川,什麼好處沒撈着。什麼髒活兒累活兒倒是沒少幹。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這得找到什麼時候去啊?總得有個方向吧,不然像個無頭蒼蠅亂轉,把兄弟們累死了也找不到處長啊。”
前幾日,傅宴川本來是去執行一個常規排查任務,三十三區山上疑似有未登記在冊的異獸出沒。
本來這種事情是用不着處長親自出手的,但那邊報告下來的異能殘留等級很高。
傅宴川看了一眼技術部還原的異獸拟态,立馬就變了臉,異常激動。連人都沒有帶,自己單槍匹馬的就往那邊趕。
幾個下屬茫然無措的跟上去,但一直都沒有往回傳送消息。當時還以為是在搜查或者抓捕兇。等手下發現失聯,不對勁,趕過去的時候,地上的三具屍體都發涼了。
但是沒有發現傅宴川的蹤迹。
包括現在,在這裡搜了兩天了,毛都沒看見一根。
鬼知道,他是活着離開了,還是受傷逃走倒在哪裡。也可能是已經死了,被那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異獸給吃了。
總之,這裡什麼都沒有,他們怎麼查啊?
他的抱怨聲還未落,額頭上就抵上了冰涼的木倉口,手下冷着眼,眉宇間竟有幾分傅宴川的影子。
他森寒開口,宛若在看一個死人,“要麼找,要麼死。”
咔嚓——
他扣開保險栓。
“你自己選吧。”
“…………”
四下無聲。
所有抱怨都消失了。
“哈,這麼準備找到什麼時候去啊?”
投影裡,監察處衆人還在到處找人。會議室裡,求同黨和伐異黨平和的坐在一起。
這場面,當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斬草要除根,找不到那就一直找,直到看見他的屍體為止。”
嘴上喊着求同存異,星際和平,到了這個時候倒是比任何人都要心狠了。
伐異黨首領冷哼了聲,道貌岸然的老家夥。但現在二人站在統一戰線上,也不好撕破臉皮,他轉而聊起其他無足輕重的瑣事,“說起來,徐老您那邊,把保育院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頭發花白的老人閉目養神,輕輕轉動手上的拐杖。身後察言觀色的秘書立馬上前一步,“都已經處理好了。”
“保育院那邊的物資一直都掐在我們手上,不管他們怎麼動亂,沒有資源都是白搭。”
“至于他們要是敢踏出保育院的地界,那不就是要勞煩您來處理了嗎?”
在保育院内,幼崽受保護,那要是出來了,随意走動那可就違背律法了。
“哈。”饒是伐異黨的老大,也是被這一手給無賴到了。感情好名聲都是他們的,壞事就丢出來給其他人是吧。
就連對傅宴川動手這件事,都是等他們動了手,才跳出來扯了似是而非的合作。要是傅宴川能回來的話,保管能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但可惜,傅宴川回不來了。送上門的資源,他也不可能不用。
伐異黨老大皮笑肉不笑,“徐老的算盤向來打得響,但還是要仔細點,不要逼急了。”
“不然到時候,那些獸跑出來,我們誰都落不着好。”
秘書不卑不亢,“還請您放心,隻是路上出了點意外,需要重新籌備而已。”
“再過半個月,這批物資自然而然就到了。”
絕。
實在是絕。
把這些獸逼到了彈盡糧絕的份上,總有哪幾個刺頭會忍不住先行鋤頭。等把這批合法清理掉,再猶如神降般安撫住大半想要魚死網破的獸。
這手段,還真是個老狐狸。這樣表面追求和平的人,難道不比他這種隻是單純想要撈點錢的人更加可怕,更叫人看不清嗎?
他忽然有些後悔這麼早就把傅宴川搞下台,到時候三足鼎立之勢已消,他們兩黨又要争個你死我活。
他還真沒那個自信能夠全身而退。
他隐秘的朝那邊往了眼,腦中思緒萬千。現在已經被迫踏上這條不歸路,剩下的故事走向,誰都沒有辦法把控。現在隻希望走到最後,是對自己有利的了……
監控内,監察處、伐異黨、求同黨,三方勢力都在努力的搜山,争分奪秒,誰都想盡快一步找到傅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