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連珠,争先恐後的砸向地面,清淺月色下,散亂的水霧彌漫在空中。
偌大的森林籠罩在驚雷聲中,閃電劃過夜空,照亮高大茂密的樹冠,朦胧中透出人的輪廓。
三方勢力傾巢而出,地毯式搜索,豆大的雨滴壓得人擡不起頭,也無人看見躲在樹上,面色蒼白的傅宴川。
成串的雨水從睫毛上滾落,延出眼尾脆弱的紅。他面無表情的把手腕上的屏蔽儀數值推到最高。
隻是一個簡單的擡手動作,傅宴川就累得仰倒在樹幹上,無聲喘氣。落在身上的雨點砸在了骨頭上,從内到外沁出寒意。腹部傷口源源不斷的留出鮮血,但愣是被這傾盆大雨融了個幹淨。
他冷靜的靠在樹幹上,好似還卧在千年前的落英間,而不是在狼狽逃亡。
他不能出聲,不能被任何人找到。因為現在,沒有人想他活。
還有那個和舒澤一模一樣的成像。就算他人不在這裡,那引他來的人肯定知道他的消息,總是要再見的。
待人走後,他靈巧的從樹上跳下,半跪在地上捂着受傷的腹部緩神,長處兩口氣後,踉跄離去。
大雨沖刷,痕迹消散,那抹修長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雨幕中。
……
夜雨已停,旭日初升。
熊鐵錘沉浸在夢魇中無法脫離。
夢中,他被一隻八爪魚死死纏住,吸附在自己身上,怎麼扯都扯不開。不僅如此,那八爪魚還越收越緊,越收越緊,勒着肚子害得他用嘴巴放了個屁。
小飯團努力掙紮,終于在那八爪魚要轉着圈扇他耳刮子的時候,驚醒過來。
他睜眼面對一堵人類胸膛,陷入沉思。直到臉上的手越rua越起勁的時候,徹底忍不住了,幽怨的,“院長……”
抱着發熱捏捏,睡得酣暢淋漓的舒澤,耳邊充斥着冤屈的聲音,他下意識開始甩鍋,“你頭發是自己掉的,不是我拔的。”
熊鐵錘耳朵差點起飛,兩隻小短手扒拉扒拉再扒拉,勒紅的臉感動得熱淚盈眶。
好險,自己的頭發還在。他差點就成秃頭孬熊了。
睡夢中的舒澤感受到懷裡捏捏的不安分,皺着眉頭“啧”了聲。也不知道是睡着還是醒着,手臂一收緊,锢得熊鐵錘差點瘦身成功。
他艱難的伸出小胖手求救,氣若遊絲,“皮……皮皮……”
已經就這個糾纏狀态欣賞良久的皮皮,摸摸自己的下巴,湊到舒澤耳邊,“再不松手,廚子就煮不了午飯了。”
pia叽。
舒澤幹淨利落的把捏捏往外一推,翻身裹緊小被子。雖然這床比舒澤睡的大床要小不少,但是他鼓囊囊的卷成一團,竟嚴絲合縫的卡主了。
精準扒在床沿上的熊鐵錘呆滞片刻,終于反應過來,羞恥的捂住五花三層小肚肚。
圓溜溜的大眼睛,淚水都要下來了。
“我的清白……我的清白啊!”
“我的熊生不幹淨了!”穿個小褲衩的海苔飯團,仰天長嘯,“不幹淨了啊啊啊!!
小灰踮起腳尖,體貼的把毛茸撣子掃過去遮住小肚,“你等下要是把院長吵醒,别說清白了,連頭發都要沒。”
熊鐵錘窩囊的閉上嘴,委委屈屈的找自己的衣服套上。肚子朝下,jiojio探地,貼床滑行。
“院長怎麼睡到我床上來了啊?”熊鐵錘小發雷霆,“都說了,我不是那樣的獸。”
慢皮在生活的磋磨下,逐漸變成一個快皮,他指了指舒澤的床,“可能是沒法睡了吧。”
兩個沒頭腦瞅過去,單薄的木闆頂在飄搖的風雨中,不負衆望的滴滴答答的落水。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舒澤的被子,都要泡發了。
“唔……”
廚子和狗腿子摸摸下巴,齊齊望向有腦子。
皮皮:“…………”
有的時候就覺得吧,雖然自己過的是三崽一人的生活,但生活,他就是孤勇者。
院長夢見了他哥做的桃花糕,一口三塊兒,砸吧砸吧嘴兒,睡得香甜。外界紛紛擾擾和他沒有一點關系。哥哥說,獸生是自由的曠野。生活,是用來享受的。
但是曠野是需要牛馬的。
舒澤艱難的把眼皮子分出一條縫,發出氣音,“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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