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所以呢……你認為我會改變主意?”
“聞總你是否改變主意,并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内。
我隻知道,案子進行不下去,拿不到委托金,趁早割舍才是正道。
再說了,我這種人,唯利是圖,聞總還不清楚麼?”
“謝律師愛财,這我當然知道,”
一聲輕笑響在耳邊,謝琬琰的下巴被霸道地捏住,更向上擡起來。
“隻不過,謝律師的退堂鼓,未免打得也太早了。”
“聞總,何必繞彎子?”
謝琬琰躲開聞硯初的觸摸,在他諱莫如深的眼神中偏開頭,失去了虛與委蛇的耐心,
“讓前女友代理自己的離婚案件,看她白忙活一場,最後再灰溜溜地滾出京州。
誰又知道,這是不是你聞總耍人的新招數?”
聞言,聞硯初隻有一聲氣音,而後他伸出手指,轉而有些親昵地,撫過謝琬琰半開的雙唇,忽然彎下腰湊在她耳邊,低聲駁問了一句,
“嫌我髒?
那要不現在,在這兒做一次,你也好親自檢查檢查,我的技術有沒有進步?”
“……聞硯初!”
聞硯初眼見着謝琬琰氣得雙頰發紅,神色晦暗不明,大掌十分自然地在謝琬琰腰際輕揉了一把,狎昵暧昧的動作,更是氣得她開始發抖。
“滾,”
惜字如金,佳人嘴唇輕顫,
“你給我滾。”
聞硯初冷笑了一聲,幽幽提醒道:
“謝律師放狠話之前,一向不考慮實際情況嗎?”
她人依舊牢牢被他禁锢在懷裡,還大言不慚地叫嚣着“滾”?
他這個人,最是吃軟不吃硬。
他不信,她忘了。
懷裡的女人卻不再開口說一句話,大有一副“不共楚王言”的意味。
聞硯初扯了扯嘴角,覺着實在新奇,低頭好好欣賞了一下她生氣的樣子。
竟然是……難得的生動,又鮮活。
聞硯初狹長的桃花眼一斂,仿佛要将她此時的樣子,印在腦海裡。
就這樣望着她,态度竟然不自主地松動了下來,他再度開口,語氣依舊涼飕飕的,隻是問:
“謝琬琰,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他始終盯着謝琬琰沒有回應的雙眼,等不到回答。
頓了頓,他才有些自嘲地繼續說道:
“難道在你眼裡,我就那麼的饑渴……
隻要是個女人送上門來,我都會碰?”
謝琬琰嚅動了一下嘴唇,發不出聲音來。
可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随便的一個女人。
那是他聞二公子世紀婚禮的女主角,是與他門當戶對的名媛嬌妻。
謝琬琰的心湖,不合時宜地泛上些許酸味。
陳年的舊罐子被他輕飄飄的一句話給一腳踢倒,流出來的隻有惱人的酸水。
時過境遷,那瓶子上名為“資格”的标簽又早脫落在了席卷而過的秋風裡。
随着風轉而轉,總算名正言順地貼在鹿氏千金的梳妝台上。
像鹿咛那樣的豪門大小姐,又會用怎樣精巧的瓶子,去裝下有關聞硯初的所有情緒呢?
她的瓶子,是不是也會滿得溢出來,橫流着酸澀可怖的泡沫?
不,不會的。
從始至終,不自量力的,隻有從前的她自己,也隻有她而已。
“結婚了,為什麼不好好過日子呢?”
謝琬琰話鋒一轉,語調寡淡,表現得竟還算坦然。
這也是她第一次,想問這個問題。
眼前的人一怔,手指下意識摩挲在她腰間,引起她微皺起眉頭,竟還有一絲可恥的悸動。
“你以為呢?”
“呵呵,”
謝琬琰見聞硯初不願說,頓時心生退卻,有了點自讨沒趣的尴尬,低聲說了一句,
“……聞總真會說笑。”
她又變回了那副冷冰冰、公事公辦的樣子。
禁锢着她腰身的手臂卻再次收得十分緊,這雙大掌的主人擁有極佳的聽覺,一聲氣音後,語調頗涼地睨她。
“謝律師不知道,我們隻是形式婚姻麼?”
謝琬琰本以為聞硯初不會回答,聞言,微微地愣怔住了。
腦中思緒百轉千回,仿佛有一根鋼針猛地刺在神經上,她忽然冷下臉來,默聲反問了一句:
“聞總的形式婚姻,并不包括在床上的時候麼?”
或者說,清晨氤氲的薄霧裡,在臨雲灣的那面落地窗前,印下過清晰手印的,除了她,還有鹿咛。
而這,竟然也能叫作“形式婚姻”。
一點點侵入骨髓的涼意從背上爬上來,讓她覺得又躁又冷,冰火兩重天。
“怎麼,你以為我跟鹿咛上過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