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二版、
“我們見一面吧,謝小姐。”
鹿咛的短信,言簡意赅。
謝琬琰收到後,目光在“謝小姐”三個字上停留了一會兒,嗅出了些許不同的意味。
雙手在屏幕上快速按鍵,編輯好一條短信,回了過去。
“在哪裡見?我通知聞總。”
魚餌很快浮上了水面,像是個還沒被戳破的氣球。
“别告訴他,就我們兩個,單獨見一面。”
鹿咛回了過來,後面附了一行具體地址,精确到某條路哪一号。
謝琬琰勾了下唇,将地址複制到導航搜索欄裡,查到這是一家京州市内的咖啡店。
那就是說,鹿咛如今人在京州。
“聞太太,我是聞先生委托的離婚律師。在不通知當事人的情況下,與您單獨會面是不合适的。”
“那你就當做,不是律師和當事人的見面就可以了。見我一面,有些事,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鹿咛咬唇,自然已經放低了姿态,也給出了讓步。
“聞太太,如果您想見的是謝律師,我可以去京州找您,”
謝琬琰扯了下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拒絕道:
“但如果你想見的是謝琬琰,恕我抱歉,我不認為除了案件以外,你我之間有任何必要的交集。
你想說的話,我也不感興趣。謝謝。”
發完這條,謝琬琰動作利索地将自己和鹿咛的聊天截了圖,轉到vx,想立刻發給聞硯初。
隻是不知想到了什麼,她收回手改變了主意,轉而自己寫了一條消息,轉述了一下鹿咛的意思,再發給聞硯初。
鹿咛說的話,她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至于以自己的身份去見鹿咛什麼的……她把自己當成什麼?
謝琬琰頓了下筆,朝手心一收,仿佛仔細思考了一下。
難不成是什麼“情敵”之類的麼?
謝琬琰想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鹿咛到底明不明白,她和聞硯初之間,是可以結婚的關系。
而自己,早已經用六年青春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聞硯初不會娶自己,永遠。
次日。
逐漸入冬,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更早。
工作狂如謝琬琰,遇到這種天氣,也會忍不住踩着點下班,早日回到溫暖的小窩。
謝琬琰的車停在事務所外的馬路上,下到一樓,卻已有一位不速之客在前台處等着她。
女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精緻,Loro piana的毛衣套裝,YSL的紅底高跟鞋,手提一隻薄荷綠的康康,在燈光下轉身面向她,像是等候已久的樣子。
“謝小姐,我苦邀你不來,便隻好自己找上門了。”
鹿咛在前台小姐姐看好戲的目光中,緩緩走向謝琬琰,
“你不會怪我吧?”
鹿咛真的找上門來,跟在手機上唇槍舌劍不同,謝琬琰倒不至于真不給她面子。
隻不過自己捏緊了手提包的手柄,輕歎了一息,才擺上笑容。
時間匆忙,謝琬琰還沒有吃晚飯,但她也沒打算跟鹿咛共進晚餐。
兩個人就近找了一家咖啡館坐下,她隻盼望鹿咛能很快說完。
鹿咛也的确如她所願,将包一放,随意坐在鹿皮沙發裡,開門見山。
“我懷孕了。”
謝琬琰正低頭在手機上發消息,聽到這話,還是将字打完,按了發送。
而後,才将手機倒扣在了手邊。
她與面前的鹿咛對視着,仔細端詳了一下她的臉色。
鹿咛看上去,氣質有些憔悴,不過化了妝,掩飾了大半。
“既然如此,那就别喝咖啡了。”
謝琬琰接過服務生拿來的菜單,給自己點了一杯熱可可,見她沒有異議,便對着服務生說道:
“請給這位女士一杯溫水,謝謝。”
鹿咛看謝琬琰表現得雲淡風輕,以為她不相信,拿起手包打開,從裡面拿出來兩張折了兩下的抽血單和陰超檢驗單。
她将紙遞給了謝琬琰。
謝琬琰盯着鹿咛遞過來的紙靜止了幾秒,才伸出手,接了過來。
謝琬琰沒有懷過孕,自然也看不懂什麼檢驗單。
而且她一向對紙張有強迫症,讨厭被折得皺皺巴巴的紙。
顯然強迫反應帶來的感受比這件事本身更讓她難受,她短促地呼吸了幾次,大腦卻無法對檢驗報告僞造的可能性做出準确判斷。
過了幾分鐘,她總算放棄天人交戰,主動開口,聲調微涼,道:
“既然如此,您應該告訴聞先生啊。我想,如果聞先生知道您懷孕了,應該會改變主意的吧。”
她還沒忘了,鹿咛對自己強調過,她是不想離婚的。
鹿咛拿回桌上的字,認真疊好,回答道:
“我當然會告訴他,但是,在此之前,還有一些事情是我需要處理好的。”
話音剛落,鹿咛望進謝琬琰的眼睛裡,像是一個勇敢的戰士,
“謝律師,我知道,你和硯初有過一段。我今天來,隻是想問你一句話,你能不能保證,再也不回京州,再也不見聞硯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