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二版、
說完,聞硯初連忙跟上前去,一時間有些得意忘形,動作幅度一大,又是“嘶”了一口氣,而後才收斂些,一瘸一拐地跟着進了門。
白家至今仍住在市中心的老小區裡,老小區沒有配備電梯,也就是近幾年才在外立面上安裝了一部電梯,主要方便住在高層的老人們。
但白家住在二層,所以兩位老人一般都是走台階,此刻倒是苦了聞硯初。
鄭秀蘭回頭望了一眼,卻見人高馬大的聞硯初一手撐着牆,另一隻手扶着扶手,一步一歇地往上挪動着。
淋了一夜的雨,他有些蒼白的臉上,此刻竟還顯出些許神采奕奕。
這樣青春的模樣,這兩年,多少已經不常見了。
鄭秀蘭抿嘴笑了一下,加快腳步。
聞硯初進了家門,沒看見外公,鄭秀蘭給他指了指書房,而後将他帶到衛生間,又拿了從前聞硯初留在家裡的一套衣服給他,讓他先沖了個澡。
聞硯初洗好澡,将熨燙好的襯衫、西褲給穿上,走出浴室,看見白建成也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
他正在等聞硯初。
聞硯初叫了一聲“外公”,走了過去,順便看了一眼茶幾旁因為進水打不開的手機。
“走吧,”
白建成沒有多等,直接站起身走到了門外,
“你跟我一起,去鹿家。”
鹿家在城外,到的時候已經十點。
白建成早上在書房給林平打過了電話,對方與他們也是前後腳到。
長輩在說話,小輩們坐在一旁聽着,冗長的客套與彎彎繞繞聽得聞硯初頭痛,一夜未睡的壞處顯現出來。
他站起身,悄悄離了席,躲到花園裡透氣。
雨霁初晴,正午的日頭照得正盛,聞硯初走到園子裡的涼亭裡。
他倚着廊下的一根柱子坐下,翹起二郎腿,合上雙眼,憑着意識伸手去摸褲兜。
空空如也,昨天身上的香煙現在正躺在某個垃圾桶裡面。
聞硯初沒了進一步的動作。
耳邊傳來輕微細碎的高跟鞋“啪嗒”聲,由遠及近。
一根細煙遞到了他耳邊的位置。
女人身上淡淡的花茶香令聞硯初皺眉,他睜開眼睛,側過頭來,目光由下而上地掃了一眼離他有點近的鹿咛。
對方神情淡然,待他睜開眼後,才勾出一個清淺的微笑,夾煙的手指未動。
聞硯初掃過一眼,一挑眉,沒有說話。
鹿咛不會自讨沒趣,自己點燃了那支煙,走到斜對面的廊下,倚着圓柱半背對着聞硯初,低頭吸了一口,然後擡起頭來,一吐氣,白色的煙被微風很快吹散在空中。
她扭過頭來,望向不知低頭在思慮些什麼的聞硯初,突然開口,道:
“謝謝你過來,在這種時候。”
聞硯初将右臂向後搭在欄杆上,将頭轉向入園的來路,過了好一會兒,沒留什麼情面地駁道:
“謝謝就不必了,畢竟我可沒你說得那麼磊落。”
鹿咛蹙眉,不明白他意所指,沒來得及再問一句,管家跑過來,附耳說了幾句廚房的事情。
鹿咛将人打發走,吸了最後一口煙,将煙蒂摁在煙灰缸上熄滅,繼而發出邀約,問聞硯初:
“做酥黃獨的師傅今天來不了了,怎麼辦?”
“那東西吃多了又不好消化,”
聞硯初站起身來,準備回去了,
“你看着準備就行。”
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客廳,氣氛明顯不同,鹿咛與母親對視一眼,再看席上的長輩們,一顆心緩緩地開始下落。
而後坐在聞硯初身邊,聽着他開口,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他在花園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一直到了午飯時間,她隻覺雙腿坐得麻木,站起來連忙說道:
“外公,您和硯初留下來,一起吃個午飯吧。”
謝琬琰這幾天,工作無法繼續推進,隻當自己是“空閑”了起來,便聯系了從前在京州時的好友,一起約了頓飯。
謝琬琰吃得不多,放下筷子後拿起手機刷朋友圈,一張顯眼的大合照很快引入眼簾,席上諸多人,是規模不小的家庭聚餐。
眼睛很快查看了一眼名字,備注是鹿筱冉。
三四年前她還在京州的時候,常跟着聞硯初出門交際應酬,他的社交圈,她自然也認了個七七八八,和鹿筱冉的微信,就是那時候加上的。
鹿筱冉,是鹿咛的堂妹。
謝琬琰屏住呼吸,點開了大圖。
放大,定格目光,她第一眼便看見畫面中間靠右一些的聞硯初,而鹿咛站在他身邊,靠得很近,兩人的熟稔不言而喻。
照片上面的人,除去兩人,和鹿筱冉,再沒有謝琬琰認識的,但不難猜出,這其中有鹿家的長輩,畢竟這是一場家宴。
或許還有聞硯初的長輩到場了,隻是她認不出來,因為他從未想過要把她介紹給他的長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