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錦容有些疲倦,喝了些粥就由闌竹扶着去找了徐服。
“服叔,今日您是如何遇到那位自稱竹先生的老者的?”徐錦容披着披風,坐在點了燭火的大堂内。
徐服坐在下首,大堂此時還有未收拾完的白布,他垂下眼道:“忘了給娘娘說了,這位竹先生奴才曾經相識,那是奴才還未與将軍相遇。”
徐錦容看着這幾天像是突然老了十幾歲的徐服,眼中一酸,也沒再去追究其他人的來曆,隻側頭道:“服叔,我們以後會好好的。”
徐服卻是笑了,道:“奴才老了,娘娘卻還年輕,趁着年輕,不要太過于執着一件事,年輕人,最該做的是珍惜當前。”
徐錦容隻當他是想起與父親的曾經,歎了一口氣,安慰道:“服叔,父親終究是把您放在心上的。”
徐服點了點頭,回道:“奴才知道的,多謝娘娘。”
徐錦容伸手拂過額頭,借着袖子擦了眼中的淚,笑道:“服叔先前說要帶之之去靈川的事,等之之好了,您便帶她去吧,在靈川多住些時日也是好的。”
徐服心下一松,起身回道:“謝娘娘。”
徐錦容也站起,扶起他道:“服叔,我說過很多次了,您不用對我如此多禮,您同父親一樣,看着我長大,在錦容心裡,您已經是親人一樣的存在了,再說了,您不是這平遠将軍府的一份子嗎?”
徐服卻是搖搖頭,道:“娘娘,禮不可廢,況如今将軍已去,平遠将軍府不久之後就會有人上言撤匾,絕不可在此時再禮上落人口舌。”
徐錦容閉了閉眼,心中澀然,禮不可廢,是啊,禮不可廢。她跌坐到椅子上,怅然道:“服叔,等之之好些了我便回宮去,放心,我會盡全力保住這座宅子,絕不會有第二個平遠将軍住進來。”
徐服歎了一口氣,行禮告退,出了門後派人喚了闌竹過來伺候徐錦容回房。
顧湛回到臨安郡王府時是申時末,一刻鐘的路程硬是生生被他走成了三刻鐘。
府内餘年叫廚房一直給他溫着飯菜,見他回來,連忙叫人上菜。
“我父王呢?”顧湛坐到自己院内的食廳内的飯桌前,問正在為他布菜的餘年。
餘年擺好了飯菜,聽顧湛發問,恭聲回道:“世子不用擔心,王爺今日上午被皇上叫去了宮中商量事宜去了,沒回來過,這消息還是派了平遠将軍府的下人來傳的。”
顧湛點了頭,簡單的用了些吃食,道:“撤下去吧。”
餘年心裡有些擔心,但也沒反駁他,隻默默叫人收拾了後,叫人煮了姜茶,道:“世子,雖然晚上食姜不好,但這姜茶還是喝些為好,奴才叫人給您燒了熱水,等會兒泡個熱水澡,将體内寒氣逼出來。”
顧湛點點頭,道:“你下去安排吧。”
餘年應了一聲,剛邁出去的腳步又停了下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事,轉身道:
“世子,今日王妃替您做了新的内衫,還有幾件外衫,說您長的快,怕以前做的衣服穿不了了。”
顧湛靜默了幾息,道:“那将它拿出來,等會兒穿吧,另外派人去母親院子裡傳個話,就說我明日去看她,順便在她院子裡吃中飯。”
餘年應了,轉身離了他的書房。
顧湛則起身去了書房,從書房内室的衣櫃中掏出了小木箱,又找出鑰匙打開,裡面是各種小玩意兒,有小女孩用的香囊,也有些玉做的小動物,更多的是一張張寫過的小紙條。
他從袖子裡拿出一隻蔫了的草蚱蜢,此時水雖然已經幹了,但還是沒有以前好看了,他歎口氣,将它放進了木箱鎖住。
那邊疊彩院的郡王妃許之端得了他明日要過來的消息,連忙從床上起身,披了外套叫了自己的貼身嬷嬷過來。
“明日湛兒要過來,你趕緊吩咐下去,叫廚房做些他愛吃的菜,比如炭燒鴨,八珍湯,碧青絲,落雀酥等菜,買最新鮮的食材,湛兒對吃食雖然不講究,但好些總歸是不會錯的。
胥嬷嬷見她焦急的話語裡有藏不住的開心,也喜上眉梢的道:“王妃對世子的好,世子是一直記在心裡的。”
許之端雖笑着,眼眶卻是紅了
她哽咽道:“湛兒都七歲了,我卻沒見過他幾面,隻能靠你的描述與自己的揣測給他做些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他穿的舒不舒服。”
胥嬷嬷歎了口氣,上前替她捏着肩膀,柔聲勸慰道:“小姐,世子性子平時雖看着冷淡,但還是像您的,對自己在乎的人總是掏心掏肺的好,平時也不責罰下人,隻日日呆着自己的院子裡,難得出去一回。”
許之端攏了攏身上衣物,看着明媚的燭光道:“是啊,隻是……”
她欲言又止,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還是開了口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