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知并不想大晚上在亂葬崗開派對,也不想和這些骷髅頭談談人生。
要不是姚故淵在旁邊看着,他覺得自己和骷髅頭對視那一刻,就可以轉身回到暗道裡了。
奇怪的是,離開了暗道,一直壓在心口的壓抑也散開了。
沈南知轉頭,透過重重黑暗能看到燈光閃爍的雲紗閣。穿書前他大概有三百多度近視,算是個半瞎。但是也不知道原身怎麼保持這近乎5.0的視力。
“回去吧?”
沈南知點了點頭,餘光中忽然發現有什麼東西在月光下閃閃發光。他一頓,轉過身走過去,剛彎下腰來想撿起仔細看看,拿到半空中就有一股很輕的力量拽着。
沈南知微微湊近一步,看清那是個什麼東西後,整個人陡然僵住了。
姚故淵疑惑看着那撿個東西那麼慢的沈南知,剛走過去想看看究竟怎麼回事,眼前視線忽然一黑。
“别……别過去看了,沒什麼。”沈南知毫不猶豫擡手捂着他的眼睛,細聽之下聲音還有些顫抖。
姚故淵一蹙眉,剛剛沈南知手伸過來那一瞬間他下意識握緊袍袖中藏着的匕首,見對方隻是伸手捂着他的眼睛,沒有下一步動作,才默默撒開那匕首。
“怎麼?”姚故淵直覺不對,眼前的手隻是虛虛擋着,但是細看之下很抖。姚故淵毫不猶豫擡手輕輕抓着那隻手,将對方拉入懷裡,輕輕拍拍他的背。
目光同時看過去的一瞬間,就明白為什麼了。
那是一具屍體。
無頭屍。
原來是吓到了啊。姚故淵心想,他輕輕拍打着沈南知的肩背,輕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
沈南知默不作聲,嗅着姚故淵身上特殊的藥香,内心的恐慌瞬間平息了。
他抓着姚故淵的衣袍,茫然想,怎麼回事,我不是沒見過這場面,更恐怖的也見過,不至于會被吓成這樣。
剛剛看清那股力量的後面,是那無頭屍抓着那東西倒在草叢中的那一瞬間,心中瞬間爆發出強烈的恐懼,如海浪般鋪天蓋地湧了過來,将他團團包圍。
這比剛剛在暗道裡,強烈的更多。
以至于,沈南知可以肯定,那是原身這具身體本能的恐懼。
原身到底經曆了什麼,都産生PTSD了,這應激反應太強了些吧。沈南知木然想着,卻不要臉賴在姚故淵懷裡。
姚故淵揉了揉沈南知發頂,微微蹲下身來撿起剛剛那東西,才看清那原來是金子。
隻是……
沈南知看着如同一個拐角,薄如蟬翼的金片,不禁疑惑。
誰家大好人跑到亂葬崗扔金子啊,指望這堆骨頭爬起來搶錢嗎?還不如燒點紙錢來的實在,金子又燒不了。
沒聽說過真金不怕火煉嗎?有點常識行不行。
沈南知在心裡默默問候那個丢金子的人,不知不覺就适應了這個雙手抱着姚故淵的姿勢,直到對方不輕不重咳了一聲,“你打算賴多久?”
沈南知哼了一聲,心想虧我剛剛還克服原身的應激反應給你擋眼睛,就這麼對待救命恩人嗎?
實際上卻默默撒開爪子。
“他身上的是雲紗閣的服裝,回頭讓楊望卿來認人。今日先回去吧。”
姚故淵目光陰沉看着那無頭屍的脖子上的印記,語調卻輕輕安慰着剛剛再次炸毛的人。
沈南知巴不得趕緊回去,這鬼地方,天知道會不會再給他炸出個驚吓來。
……
雲紗閣富可敵國,哪怕丢了一列金磚,楊望卿依舊吃好喝好,吃嘛嘛香。
姚故淵很清楚對方個性,所以抓着還想跑大理寺的沈南知,将人老老實實摁在馬車裡,讓慕瀝去跑一趟腿。
沈南知隻能規規矩矩當個不能動隻能看的吉祥物。
他默默坐在馬車旁,看着姚故淵将羊皮紙,火折子一一收起來,忍不住道:“你說了不插手的。”
姚故淵掀起眼皮,反問道:“本王說什麼了?”
“你說了我做的事情不需要和你說。”
“嗯,那麼請南知低頭看看,自己腳腕和手心,這次是本王在,下一次若本王不在了呢?”
腳腕上不知道被哪個不長眼的蚊子叮了幾個紅包,本來沒什麼,但是沈南知太白了,以至于那幾個包顯得尤為恐怖。
至于手心……
沈南知沒好氣說:“要是你早些出了聲,我至于被石子刮到嗎?”
“嗯,是本王的不是,所以本王以後特地貼身保護。”
沈南知氣急,一轉身面對窗戶不吭聲了。姚故淵也沒說什麼,他看着羊皮紙上的圖案,眸色漸漸深沉。
“這個案子,本王不太希望你插手。”
“你剛剛還說你不幹涉我的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