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還是松正醫院熟悉的VIP套房,陪床房旁邊睡着的依舊是顧越轍。
腹部的絞痛已經消失,身體其他部位也沒有哪裡特别不舒服,隻有腦袋不夠清醒,暈沉沉的,還有因缺水幹涸的喉嚨。
莊汜咽了口口水,喉管發出沙啞的聲響,很小,但依然吵醒了陪床上的alpha.惺忪的睡眼僅僅維持一秒鐘,下一刻頓時變得無比清明。
顧越轍身姿矯健地從單人床上翻身到他床邊,他單膝跪在地上,表情欣喜,“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莊汜的嘴唇慘白,泛着一圈圈白色的皮屑,拿手指了指他的喉嚨。
顧越轍心領神會,“我馬上去倒水。”
轉身來到旁邊會客區的自動飲水機,接了一整杯溫熱的純淨水,心裡過于焦急,以至于水接得太滿,縱使小心翼翼,行走之間也一步一颠地往外溢出去。
雙手已經被溫水打濕,液體從指縫中流出,滴在了幹潔的地面,隻慶幸不是開水。
莊汜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依靠在床頭,眼前馬克杯裡的水很滿,他骨節分明的十指被沾得濕漉漉的。
“來,喝水。”顧越轍很細心地把水杯貼在他的唇邊,緩慢地傾斜。
心底對水的渴望非常急迫,莊汜擡起一隻手虛虛扶着杯底,喝得很快,從嘴角流下的水珠滾落,在V領病服裡消失不見。
“喝慢點。”感受到指縫之間溫熱水流的流淌,顧越轍擡高杯子的高度,限制他的速度。
莊汜擡眼瞥了他一眼,饑渴地眨了眨眼睛,虛扶的手往上擡,水杯傾斜角度持續降低,眨眼間喝盡了幾乎滿杯溫水。
“還要喝嗎?”顧越轍托着留下一層水霧的杯子,無奈地問。
莊汜搖搖頭,伸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漬,“不用了,剛才渴死我了。”
洇紅了的唇,好似活過來一般的神情,顧越轍看他笑着說:“喝那麼快,我都怕你嗆到。”
莊汜這才有了活氣,反駁道:“我才不會,我又不是小孩兒。”
顧越轍笑了笑,不置可否。
那種焦渴的感覺消弭,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被重新賦予了能量,莊汜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在床上,問:“我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昏倒前肚子疼死我了。”
顧越轍把杯子擱到床頭櫃上,曲身坐到床沿,想起幾個小時前急匆匆将他送至醫院後,急診醫生一番檢查,面無表情得出的診斷結果,“胃脹氣,應該腸胃不好,暴飲暴食,吃壞了肚子。”
顧越轍一臉嚴肅地低頭沉默,讓幹看着的莊汜有些急了,伸出手拉着他強壯的胳膊搖晃,“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會……”
他開始胡思亂想了。
顧越轍抿了一下唇,并非想要吓唬他,隻在思索用怎樣的語氣說出這番讓一個成年男性有些尴尬的話,或者怎樣才能讓他聽見後,不那麼尴尬。
心髒陡然墜了一下,莊汜抓他臂膀的手不自覺地收緊,alpha墨色的眼珠在眼眶裡四處遊走,冷着臉,十分認真思考的樣子。
終于,顧越轍輕拍了拍他微涼的手背,很做作地咳了一聲後,公事公辦的語氣,“醫生說你腸胃不好,引起的絞痛。”
“腸胃不好?”莊汜擰着眉默念了一遍,顯然對這個答案半信半疑。
他腸胃的确不佳,胃有些虛,還改不掉嗜辣的壞習慣。可近些年來,調理得當,這種情況已經鮮少發生了。
疑心病犯了,他嚴重懷疑對方隐瞞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比如他患上了某種病症,即将死亡的那種。
撩起眼皮,眼神犀利、毫不掩飾上下打量着顧越轍,對方隻瞅了他一眼,便撂下了眼皮,手輕輕撫着他的手背,像撫慰嚴重創傷人群那樣。
方才已經灌了滿杯水的嗓子此時又變得幹癢難耐,莊汜吸了口氣,嗓音像被沙子磨過,緊張地問:“我是不是…快死了?”
顧越轍怔了一下,飛快地否認,“啊?沒有!”見他不信,又嘴快地繼續解釋,“真的沒有,你隻是吃多了,肚子脹氣。”
“啊……”莊汜原本帶着膽怯的眼眸,倏地垂下,變得不好意思起來,耳朵也瞬間紅了一圈,有些别扭地質疑:“真的假的,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