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點了個頭,替他們拉上了病房門。
“身體上還有什麼難受嗎?”顧越轍蹲在病床邊,關切地問。
莊汜卻詞不達意,“站起來,别蹲着,腳麻。”
想到了幾小時前窺探顧越轍隐私的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偏移了眼神。
顧越轍聽話地起身,搬回方才搶救時拿走的床邊凳,放在離他頭部最近的位置,坐了下去,小心翼翼撫摸着他的手背,“你……”
顧越轍發覺莊汜似乎瞞着他什麼,低垂着濃密的眼睫,視線飄忽不定。
可内心同樣打鼓的他也非常懷疑莊汜發現了什麼。
方才見到了辦公桌上的東西有明顯動作的痕迹,從來有強迫症的顧越轍絕不會把文件擺放得歪七扭八。而房内會動他物件的,隻有一個人。
那摞文件沒有任何需要對莊汜保密的必要,既然明目張膽地放置在那兒,莊汜自然擁有翻閱的權限。
顧越轍沒有想出文件裡有任何莊汜見不得的東西,卻做賊心虛地想到了某件隐瞞對方的事情上。
難道莊汜已經知道了和海能投資聯姻的謠言,心神不甯地逼迫自己睡覺,從而導緻身體異常反應劇烈。
那則爆料帖說得有鼻子有眼,要不是當事人,特别容易被迷惑,因此也在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
無線網絡、手機、電腦都沒在身邊,但口耳相傳的傳統模式似乎并不在内,還是棋差一步。
顧越轍不想破壞兩人如今友好的相處模式,彼此的誤會多了便會生出無數嫌隙,最後變成不可逾越的巨大鴻溝。上一世,便是因為一次次不張嘴解釋的非必要誤會,導緻竹馬兩生相厭的結局。
這一輩子,他不能重蹈覆轍。
“那不是真的,你相信我,我不會和海能投資聯姻!”顧越轍盯着他,笃定地點頭。
“……”莊汜愣了數秒,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
“你不知道?”顧越轍從他詫異的面部表情得知,對方分明現在才知曉這件事,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心髒跳動如急促的鼓點,莊汜咽了口水,努力維持面上的平靜,反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聯姻?”
他的語氣很淡,又冷,不像讨論同自己有關的緊要事情,隻像無關緊要的作壁上觀。
顧越轍心裡緊了緊,連正摸着他手背的手指也蜷縮起來,騙人果然是世界上最容易被戳破的謊言。
沉默了許久,整理好事件的來龍去脈,顧越轍跟他詳盡地進行了解釋,“……,就是這樣,我已經解決好了,你不要擔心。”
莊汜皺着眉,望着他,神情凝重。
什麼叫做解決好了,到底用了怎樣的方式解決?他隻字未提。這不是顧越轍一個人的問題,他們應當共同面對。他不願意像一個被保護在後頭的縮頭烏龜,永遠學不會長大,永遠保持“天真”。
一個beta的确同s級alpha很不般配……溫家和顧家的考慮從婚配而言,沒有任何問題,隻是不近人情罷了。
“你又拿什麼做了交換?”莊汜的語氣像刑訊逼問犯人。
“沒拿……”顧越轍剛準備脫口而出沒拿什麼,可注意到對方“又”這個字,什麼叫做“又”?
“嗯?”莊汜拿銳利的眼神壓迫他。
“沒拿什麼。”顧越轍怎麼好意思說出他拿自己的腺體威脅家人,行徑幼稚、惡劣,不想被莊汜看輕。
“我看到你和易熠簽署的那份合同了。”莊汜終于說出來了,自己也松了口氣,頓了頓,“值得嗎?顧越轍。我們還是陷入了利益交換的關系裡,我還是欠了你人情。”
“人情”兩個字顯得太生疏,顧越轍不明白莊汜為何會把它看作冰冷的人情,因為喜歡,因為愛,所以他心甘情願付出。
見顧越轍盯着他沉默,莊汜又問:“上輩子,莊家破産,到底因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