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都燒着暖氣,哪裡會冷,無非是對方表示親近的意思。
一米八的大床,容納兩位纖瘦的omega沒有任何問題。
他們睡在一條被窩裡,莊汜卻不好意思起來,他對夏一的感情太功利了,而對方也明顯清楚,卻沒有直截了當戳破他的不正當心思。
雙方岌岌可危的友誼,隻剩下最後一層薄薄的窗紙。
他人真的很好,莊汜有些不忍心了。
于是,轉移了話題,問他:“明天想去哪裡玩?”
夏一微微發愣,從他的神情看出,莊汜的話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沉默了片刻,才回答:”皇城腳下,也就那幾個地方呗。我第一次來,什麼都新鮮。”
莊汜點頭,默默在心裡盤算這幾天的行程。他可能不夠格同他構建純潔的友誼,但盡職盡責的導遊,努努力,沒有問題。
打開手機,點開一個旅遊網站,兩人腦袋貼着腦袋讨論了一個多小時,終于一起把行程确定下來。
最後,還是夏一率先提及那個尴尬的話題,“我已經跟他回了消息。不想接他電話,煩。”
見對方沉默,又淡淡解釋,“終于來到一個沒有他的地方,不被管束,自由的感覺真好。”
莊汜明白,這隻養在黃金鳥籠裡的白色鹦鹉,隻是厭倦了籠子裡日複一日的平淡日子,想要換一個環境,但本質依舊被關在另一隻同樣精緻的鳥籠裡。
自由是什麼?莊汜不明白。
他又有什麼自由呢?他的一舉一動何嘗不是被顧越轍所監管。重生一世,試圖遠離這個壞蛋,最後卻同他越來越近。
他害怕重蹈前世的覆轍,原以為能夠自我操控事件的走向,可二次分化、訂婚、莊家的破産……沒有一件事困于他的可控範圍内。
全部都失序了。
他像個傀儡,一步又一步踏入原來的陷阱,并将要泥足深陷了。
眼前出現了一隻模糊的手揮舞,莊汜擡起眼皮,放空的視線轉向夏一,問:“怎麼了?”
“小汜,你在想什麼?好入迷。”夏一心中很清楚,他和莊汜某些地方非常相似,否則不可能短時間内,如此投緣。
莊汜愣了數秒,上下嘴皮磨了磨,依舊選擇了沉默。
那雙狹長的眼睛眨了眨,夏一主動解圍道:“不想說,就不說。”
又環顧了四周的裝修,淡黃色的牆漆,乳白色的窗簾和紅柚木的家具,即使是客卧也花費了心思設計的。
“這個房間看起來很溫馨,我還挺喜歡的。”夏一一邊誇獎,一邊拿起床頭櫃上的白色馬克杯,喝了一口,水涼了。
生活在國外多年,仍舊保持了喝熱水的C國習慣。
“小汜,要喝水嗎?杯子裡的水涼了。”放下杯子,準備起床去廚房,重新燒一壺滾燙的熱水。
莊汜跟着他掀開被子起身,被攔住,“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能行。我現在已經很熟悉這間公寓的布局了。”
莊汜笑了一下,比起易熠在J國的房産,這間面積不大的公寓的确不容易“迷路”。可,他的肚子有些餓了,想去廚房找點吃的。
高空飛行會讓人味蕾降低,再加上難吃的飛機餐,兩人又一路聊,壓根兒沒怎麼進食。他相信夏一也一樣,隻是不言明。
果然,夏一興奮地站在床邊,摸着肚子,同意,“你一說,我還真有點餓了。”
于是,兩人移步到了廚房,打開一眼望到底,空蕩蕩的白色冰箱,愣了神。
“什麼都沒有呀。”夏一手裡還端着那杯涼水。
莊汜一拍腦門,暈乎乎地讓他以為這是在莊家,有傭人替他填滿冰箱,可公寓這邊他從不燒菜做飯,走了幾天,連喝光的飲料,都忘記了補充。
“哎……我們點外賣呀,國内外賣超級快的!”
兩人又移動到客廳柔軟的大沙發上,兩隻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一起,盯着小小的手機屏幕上的外賣軟件。
多虧J國外賣産業的不發達,夏一對琳琅滿目的外賣店産生了濃厚的興趣,指肚一個勁兒地在上頭戳戳點點。沒一會兒,購物車都快爆滿了,然後又删删減減,終于點好了外賣。
等待間隙,莊汜打開客廳電視,随便選了個頻道聽聲音,空放。太無聊了,又找出好久沒用的遊戲機,打開了之前那款《渣攻回檔,依舊火葬場》的戀愛遊戲。
夏一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着他打,而後莊汜又把遊戲機塞到他手心,他也不推拒,接替他玩起來。
少頃,門鈴響了。
莊汜快速從沙發起身,以為是外賣員來送餐,但到了玄關愣住,門口的監視器上顯示,外頭站着的竟是顧越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