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月正是一整年中溫度最高的月份,其他地區都被炙熱的暑氣蒸烤時,滇芸卻是涼悠悠的,惬意得很。到了晚上,甚至還有點冷,短袖外頭還得套一件薄薄的外套。
出差的位置處于滇芸市郊外的海山,遠近聞名的避暑度假勝地。這裡一年四季如春,滿眼翠色,煙雲籠罩,環境優美,連空氣裡都透着香甜的純淨。
而宋青書出差的目的不是休閑,而是工作——集團資産的查勘。這裡是壹顧集團重點康養項目“芸遊小鎮”所在地。也就是,之前從莊家接手的那個項目。
與宋青書同機抵達滇芸市國際機場的還有顧越轍,作為本項目的總負責人,前來參與本次康養小鎮開幕的剪彩儀式。
項目被莊家人轉手,但接手人是顧家,正流集團作為壹顧集團強有力的“合作方”,仍然主導了部分内容。
故而,參加本次剪彩儀式的還有莊如雲和莊汜。莊如雲是正流集團内“芸遊小鎮”項目總負責人,而莊汜則是負責具體落地的實施人。
本次入住的五星級淩東酒店來自全球著名的奢華連鎖酒店東嶽集團旗下,是集團的頂級奢華度假酒店,其旗下還有偏商務的遠東系列,比如京州市五星級的遠東大飯店。
東嶽集團對淩東系列酒店的選址向來挑剔,此次能入駐芸遊小鎮,壹顧集團的招商部費了不少勁兒,做了許多的努力……一百多頁圖文并茂的PPT擺在對方面前,都沒能打動半分,最後甚至差點兒驚動顧擎宇本人。
但不知為何,臨門一腳時,對方又突然改了口,最終得以順利入駐。
芸遊小鎮的剪彩儀式自然也在淩東酒店舉辦,儀式簡短但隆重。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悉數到齊。儀式結束後,幾方又在酒店會議廳磋商了一些項目。傍晚,一行人進入宴會廳。
宴會廳的設計奢靡,巨大吊裝的水晶吊燈幾步一個,據說出自某著名設計師的手筆。
被水晶華麗的燈光影折射晃閃了眼,莊汜緊緊跟在莊如雲身邊,娴熟結交着新朋友。纖長的紅酒杯莖置于兩指之間,從容不迫、來去自如于人群當中。
不再是從前什麼都不懂的小少爺,社交技能熟能生巧。
鞋跟太高,時間太長,前、後腳掌越來越酸痛。莊如雲同莊汜講了一聲後,決定回去客房換一雙矮一點兒的高跟鞋,再下來。
莊汜被獨留在宴會廳。
朝酒侍招手,空的紅酒杯放下,又換上一杯香槟,竟發現林隋穿過人群,朝他這邊來,身上還是剪彩儀式上那套新潮的黑條紋西服套裝。
他是東嶽集團.派來的代表。
上午,莊汜見到台上剪彩的林隋,目瞪口呆。比起相信那人是林隋,不如相信兩人長得一模一樣。
可轉念一眼,當初訂婚宴上打碎酒杯,莊汜替他向遠東大飯店經理求情時,對方支支吾吾的神态,還有作為外公的劉曉東教授。
林隋的真實身份早現端倪,隻是他沒有發現罷了。
太子爺隻是體會民間疾苦,親自從基層做起,又怎麼當真是個普通人呢?
和林隋上次見面還是被顧越轍臨時标記那晚,之後,兩人再沒見過。今天是隔了将近一個月後的首次再見。
莊汜搖了搖頭,晃着手裡的香槟杯,朝林隋調笑,又拉近距離道:“林少爺,真不老實呀,還會騙人了,連學長都騙!虧我還覺得我倆那麼投緣呢。”
“莊哥,不是我不告訴你,是我爸讓我下來曆練的,不能說。除了遠東大飯店的經理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林隋舉起手裡的紅酒杯,位置低于莊汜的,杯壁輕輕碰了一下,表示抱歉。
他啜了一口紅酒,繼續解釋,“而且,告訴你和不告訴你,也沒什麼區别。我們是單純的朋友,不是嗎?莊哥。”
‘單純的朋友’這句話倒是真實,莊汜也同意,點頭笑道:“的确,那就敬我們純淨的友誼。”
拿着酒杯的手腕纖細,今天又穿了件純黑色西服套裝,單薄的身體裹進去,原本還是有幾兩肉的身子顯得越發清瘦了。細窄的腰收在保守的黑色西褲裡,有一種欲.望被禁.锢的漂亮。
林隋小心打量着他,眯着眼,一口喝掉杯裡的剩餘的紅酒,提議道:“莊哥,我們去餐台那邊拿點小點心,坐下聊吧。今天的西點師傅可是我們花了大價錢,從别家挖來的。”
莊汜不意外地“嗯”了一聲。
白色大理石冷餐台上放了很多裝點精緻的小蛋糕,林隋端起盤子,一邊拿一邊向莊汜詳盡介紹。同時也一絲不苟關注着對方的喜好,一蹙一喜,皆在掌握之中。
莊汜有些餓了,在就餐區的長桌坐下來後,連吃了好幾塊厚厚的司康。切開它,在中間抹上厚厚的奶油。一口咬上去,甜滋滋的。
快速補充的糖分激發了腎上腺素,人也舒服了,精神也充沛了。但吃得太愉悅了,連嘴角什麼時候沾了一塊草莓味的粉色奶油都不知道。
林隋不曉得從哪裡變出一包茉莉味的手帕紙,像魔法師一樣,抽出一張,伸長手臂遞到了莊汜嘴邊。
口腔裡滿滿的食物,莊汜還在咀嚼,怔了一秒,有些慌亂地往後仰,又見對面的男人一臉誠懇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了然又尴尬地笑了笑,接過他手裡的紙巾,很香很熟悉的茉莉花味紙巾,像在哪裡用過,又記不清了。
用過的紙巾被丢棄在紫色寶格麗的大理石桌面上。
林隋看着那張純白色紙巾上粉粉的奶油污漬,心裡癢癢的。拿起盤子裡的全麥司康,也沾上些草莓味的奶油,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