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汜回頭看見的便是方才那位不小心打翻酒盤的那位酒侍,他穿着遠東大飯店的普通黑白侍者制服,雙手抱着濕漉漉的酒盤,一副可憐兮兮模樣。
而莊汜眼裡是帶着疑惑瞧他的,似是發現對方沒認出來自己,年輕酒侍嘴角的微笑收攏了,上前一步,拉近與莊汜的距離。
“是我呀,莊汜學長。我是林隋,你還記得嗎?”少年人的眼睛鎖定莊汜,那雙幹淨的眸子令莊汜格外的熟悉。他擰着眉想了數秒,仍舊一無所獲。
見狀,林隋心裡有點兒不舒服,再次提醒,“我就是上次替你和……”看了眼他身後氣宇軒昂的顧越轍,繼續道,“送衣服的服務生,想起來了嗎?”
莊汜一怔,竟然是顧越轍二十歲生日宴第二天那位替他和顧越轍跑腿的服務生,他當時的自我介紹是京州大學哲學系學弟。
莊汜伸手點了點額角,頓時覺得不好意思。那天的事……很容易讓人誤會!不過,現在看來也算是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莊汜笑了笑,拿手指着他說:“哦,我記得你了,是哲學系的學弟,對吧。寒假又過來兼職嗎?今天辛苦了,别擔心,待會我會跟經理說明情況的。”
林隋愣了一下,看來學長他誤會了,他以為自己留下來打招呼是為了讓莊汜替他求情,但其實……
“對,就是我。也不算兼職吧,那剛才的事兒就謝謝學長了。”林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無意間看到顧越轍傳來的冷冽眼神,兩人倒是沒對視。但林隋朝莊汜點了個頭便飛快跑了。
高挑、帥氣的背影,奔跑的姿勢卻有些奇怪,好像同手同腳?莊汜搖着頭覺得好笑。
剛才打濕的地面被飛速趕來的保潔人員清理幹淨,顧越轍正好移到莊汜旁邊,同他站得親密一些。
“你笑那麼歡幹嘛,他已經不是你的學弟了,管他幹嘛!”顧越轍朝莊汜側着臉,冷飕飕地說出事實真相。
“那又怎麼樣,我喜歡,要你管!”莊汜目不斜視回到。
是或不是,關他顧越轍什麼事兒?這麼愛多此一舉管閑事,就去拯救世界,無私奉獻吧。
訂婚宴的主角是不可能避開社交的。酒會後半程,莊汜和顧越轍像一對被觸發接受祝賀和禮尚往來祝酒的NPC,穿梭于宴會場中。
多喝點兒是避免不了的了。本就不勝酒力的莊汜,果不其然腦袋開始暈乎乎的,但離開前還記得同遠東大飯店大堂經理囑咐了林隋的事兒。
“剛才在酒會上,打翻酒盤的酒侍是我的同學,林隋。有什麼損失直接記在這次宴會的賬上,别扣他工資。人家打寒假工不容易。”莊汜捏揉着額角,面前站着酒店經理。
經理還以為他們哪裡服務不周到,沖撞了這位尊貴的客人。沒想到竟是這樣一件小事兒。況且那位服務生的身份,他當然一清二楚,怎麼會處理他呢。
“莊先生,請您放心,我們不會扣他工資的。”經理微笑着禮貌鞠躬,送走了莊汜。
結束那場盛大的訂婚宴會,莊汜十分刻意逃避着顧越轍。正值寒假,兩人都在各自公司努力做稱職的‘打工人’,因此接觸的機會直線降低,顧越轍已記不得多久沒見到莊汜了。
不去學校,他們上下樓的鄰居關系自然也不成立了。顧越轍安裝在紫金園莊汜家門口的監控攝像頭變得毫無用武之地,每天隻能依靠手機‘紅點’觀測莊汜的去向。隻因為莊汜非必要,從不回複他的‘私人問題’。
不過,對方的生活軌迹規律到極緻,從早到晚,從莊家到正流集團,幾乎天天兩點一線。因此,顧越轍也失去手機監.控莊汜的興緻。
等待開學,彼此都空閑起來,應該就會結束這段兒枯燥乏味的日子吧。
可顧越轍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寒假的工作,每一天對莊汜都是煎熬,他努力汲取,不肯放過任何一個小機會。在他的努力下,工作終于有了起色,也算初步入了門,能夠獨立處理一些小的突發狀況。
寒假本就是大學生實習的高峰期,宋青書也托了莊汜的關系,來到正流集團實習。
宋院長本意想把女兒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排在馬利醫院實習。但到底架不住女兒的義正言辭的拒絕,最後百般無奈下遂了她的願。
上次因為莊汜‘二次分化’已經開罪了顧家,還好如今莊顧兩家聯姻了,宋院長終于不再為難了。
“青書,你畢業了準備幹什麼呀?看樣子是不準備去馬利醫院工作嗎?”臨近寒假實習尾巴,莊汜突然提問坐在正對面吃飯的宋青書。
正流集團食堂的米飯香甜軟糯,宋青書很喜歡,但此時咽喉口的米飯卻硬得難以下咽,她端起喝了一口寡淡的蔬菜湯後,才開始回答。
“應該吧,畢竟我沒學醫 ,去醫院的用處也不大。而且我爸爸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退休,馬利醫院不像正流集團是你自己家的,我爸爸也僅僅是院長而已,他又不占股份。”宋青書抖了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