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如雲畫着精緻的妝容,被昂貴化妝品包裹的臉上顯露不出任何情緒,隻是越發冷豔。她不鹹不淡朝男人說:“謝謝,那我希望我永遠都用不上你的錢。”
她的眼神飄忽,忽地往側前方一掃……一眼望見了牆角單人座上的黑影,冷豔的臉倏地嚴肅起來。
“怎麼了?”男人看她神色忽然緊張,輕聲問。
莊如雲揚了揚眉毛,左手食指虛虛附在血紅色的透亮嘴唇上,她用眼神示意男人,他身後的方向有人在。
男人的身體紋絲不動,臉上表情依舊淡然。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睛注視着莊如雲,明亮的眸子裡盛着一汪深不見底的清澈潭水。他彎着嘴角不在意地說:“聽就聽見了呗。”
聲線是刻意壓低了的,但仍被莊如雲無情地賞了個威脅的眼刀。男人的笑意直達眼底,朝莊如雲點着頭擡手靠在嘴邊,作出‘我閉嘴’的手勢。
莊如雲看了他一眼,沒說話,旋即繞過他,踩着細高跟鞋大步向牆角走去。
她今天穿了條黑色及膝裙,不用擔心鞋跟踩到裙擺。但不幸是裙邊太窄,很限制莊女士的大步流星。
不過,總歸安全且還算迅速地抵達了目的點——那個人依舊站在哪兒,沒動。
遠山廳内邊角處的光線調得很暗,莊汜的白色禮服卻意外令他完全暴露于黢黑的牆角。
與此同時,莊如雲也松了口氣,笑道:“小汜,果然是你。你這身白衣服太明顯了。”
莊汜偷聽被當事人抓包,有些尴尬撓了撓鬓角。他站起來走出座位,停在莊如雲面前。又伸出脖子朝前瞧了瞧,方才的位置空無一人,那位男士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男人一直是以背影相對,從沒露出過正面真容。聽兩人談話,姐姐和他的關系似乎……格外的特别。
這是一位與姐姐關系極好的‘男性友人’。
“姐姐,剛才……那個男人是誰呀?”莊汜還是忍不住發問了。
八卦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興趣愛好,凡人如莊汜自然并無二緻。眼前又是他的親姐姐,兩人關系從小親密無間,當然也是有什麼便當面問出來了。
他笑容乖巧,像人畜無害的小鹿,閃着那雙靈動的大眼睛,一眼不眨期待着莊如雲回複。
“你猜。”莊如雲朝前一步,伸手拿下不知何時粘在莊汜額前烏黑色碎發上的白色毛絮,叮囑道,“别告訴爸爸媽媽。”
“嗯?”莊汜揚了揚眉毛,又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手裡的酒杯,“可姐姐你都沒跟我坦白那個男人是誰?我怎麼告訴爸爸媽媽?所以,他是我未來的姐夫嗎?”
莊如雲高深莫測地抿着唇,很不願意在此話題上糾纏,她生硬地轉移話題道:“連二次分化這樣重要的事情,你不也沒同我說嗎?反倒顧越轍比我還先知道。不過,你們倆現在成家了,是一家人了,我這個姐姐自然是……”
“不,我們永遠是一家人!顧越轍不是。”莊汜着急打斷莊如雲的話,他和顧越轍?怎麼可能,他倆隻是法律上的一家人,而姐姐比他可重要多了!
“小汜,結婚就意味着你真正要長大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都是階段性的……”莊如雲頓住,似乎想起什麼人來,而後搖了搖頭,“今天是你的訂婚宴,就别談其他人了。對了,怎麼沒看到顧越轍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為了不惹莊汜煩,顧越轍一直背後悄悄關注着他。但顧少爺走到哪裡自是那裡的焦點,期間果然被抓着被迫社交,又被人灌了好幾杯紅酒。
莊汜和莊如雲待在一起,作為莊汜的未婚夫,此刻出現,想必莊汜會給顧越轍幾分薄面。于是,他立刻脫身過來,恰好聽見莊如雲提到自己的名字。
“我來了,剛才被人拉着走不了。”顧越轍親密地停在莊汜身邊,他穿着黑色禮服外套,内搭是白色襯衫,和莊汜的外白内黑剛好相反,顯然衣服一看就是情侶裝,兩人是一對。
不過,今天這日子,不用眼睛看,也知道他們是一對兒。
少年們逐漸褪去青澀的外殼,眉眼間稍稍顯露成熟的味道,站在一起是一道靓麗的風景線。很相配的一對璧人,至少在外貌上。
“哦,那你們倆聊,我先走了。”莊如雲朝顧越轍禮貌地點點頭。她隻是随口一問,也不知道這位從哪裡鑽出來了。
這位顧大少爺和弟弟的結合,聽起來突兀卻又很合理。莊如雲的評價是:竹馬變愛人,總比死對頭變情人好。
莊如雲的主動告退令莊汜瞬間黑了臉,他往邊上走了一步,拉開同顧越轍肩靠肩的距離,這樣就舒服多了。
可這樣……顧越轍卻不舒服了,他也同方向移了一步……彼此的肩膀又挨在一起了。
“ ……”莊汜撇了下嘴,神經一繃,帶着公式化的微笑直視前方逢場作戲的人群。
主角雖站在角落,但随着角落的人來人往,那兒自然變成了衆人關注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