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轍赤裸上半身,腰腹上八塊腹肌兩側嵌着深深的人魚線滑入黑色的西裝褲中。他一隻手裡拿着褲架,上頭夾着一條同款白色西裝褲,雙手舉高作投降姿勢,“你沒拿褲子。”斜眼看着褲子說,“我隻是幫你拿進來。”
“……”莊汜的黑色襯衫完完全全敞開的,還沒來得及扣一顆扣子。他吐了口氣,一點兒不扭捏地邁着修長的腿走過去,搶過褲架,惡狠狠道,“你叫我一聲,我自己會出去拿!用得着掀開簾子親自拿進來嘛?顧大少爺?”
顧越轍一臉正色看着莊汜,無辜地說:“我們是夫夫,我以為夫夫不用這樣見外的。幫你拿一下也沒關系呀,又不是沒見過。”
“不好意思,我倆不是正常夫夫關系,我們是‘各玩各’夫夫。顧少爺難道不懂嗎?這還是以前你跟我提的,怎麼這就忘記了?”
褲架被摔在明亮的瓷磚地面,發出啪的一聲……莊汜面不改色,在顧越轍的注視下,随意抖了抖褲子快速穿好。然後又低着頭不急不緩地系起襯衫扣子,一顆顆圓潤的黑扣從尾到頭,直到系好頂上最後一顆。
莊汜擡眼看向站着紋絲不動的顧越轍,嘲諷道,“都看完了,結束了,還不走嗎?”
沒等顧越轍開口,莊汜朝前撞開他,腳下生風地離開換衣間。從這裡出去,穿過走廊即可抵達宴會廳後門。莊汜不管不顧,像是後頭有什麼在追他一樣,一路上行步如風。
嚴絲合縫鋪裝着厚重地毯的酒店走廊很安靜,以至于前方傳來的交談人聲顯得格外清晰,莊汜的步子慢下來了。
“今天坐在那裡的人本該是你的,弟弟。”
“哦?那我是不是也該說坐莊汜旁邊的位置,也該是你的?還是說,你連人家的衣角都沒撈到?”
轉角處,莊汜伸出半個腦袋,看到面對面站着的賈艾和賈珏。
賈艾臉上帶着疏離的笑,冷冷地仰頭看着賈珏,兩人雖然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但長得并不相像。賈艾像他的父親,賈珏則更像他的母親。
“那我可以撈住你的衣角。”賈珏忽然笑着低下頭,手使勁兒拉住賈艾的黑色外套。臉上透出兇狠的表情,恨不得把面前人生吞活剝了。
外力驅使兩人的臉貼得更近,幾乎鼻尖相抵了。
莊汜見狀為難地撓頭,遇上兩兄弟吵架這麼尴尬的事情,這可要怎麼辦呀?
上前勸和?
可他貌似還是争吵的風暴中心。但這裡是回去宴會廳的必經之路!難道要再回去從另一頭繞回正門嗎?好麻煩呀~
正糾結着,莊汜身後傳來潮熱的氣息,“小汜,在聽什麼牆角呢?”
突如其來的人聲,吓得莊汜心頭一抽,猛地回頭,又因用力過猛,身體失去平衡,瞬間朝後載。顧越轍笑着一把撈住,圈過他的腰身,有驚無險地抱住莊汜。
莊汜的下巴恰好卡在他的肩膀上,氣鼓鼓但又被迫小聲威脅,“顧越轍,立馬放開我!”
“小汜,他們還在說話呢。”顧越轍低聲,溫潤的唇緩緩劃過莊汜臉頰,停在他的耳邊,突然說,“你瘦了。”
他的聲調很古怪,以至于莊汜發緊的神經麻了一瞬,身體也止不住打了個不爽的哆嗦。耳邊傳來更為劇烈的争吵,再加上顧越轍一言不合的擁抱,莊汜整個人實實在在的僵住了。
但幸運的是,沒過多久,空間裡回蕩着兩人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他們終于離開了。
轉瞬之間,莊汜猛力推開牢牢抱住,占他便宜的顧越轍,咬着後槽牙大罵道:“傻逼。”
顧越轍聳了聳肩,無所謂地說,“傻逼就傻逼呗,走吧,他們應該已經回到遠山廳了。”頓了一下,又說,“你沒事少聽牆角,小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東西。”
莊汜覺得莫名其妙,他毫不示弱,雙眼直視顧越轍嘲諷道:“是呀,确實要少聽你的牆角,否則容易聽出什麼不該聽的東西來。”
顧越轍眨了下眼,眸子裡的光彩黯淡一瞬,他扯着笑,淡淡道,“現在不會了。況且……”他握緊雙拳,語氣泛酸着調侃,“小汜,這件事情上,以前的我倆也是不分伯仲。上次林嶽組局,我才想起他還是你介紹我認識的……”
顧越轍眼裡閃着精光,莊汜眼神逃避地打斷道:“幹你屁事,‘各玩各’不是你說的嗎?這不就是‘各玩各’嗎?我管你要不要,會不會?我不在乎!你也别管我!”
一股腦吐完,莊汜略微心虛地邁着大步走了。走了幾步,想明白什麼後,又站直身體昂首闊步向前。
遠山廳内的餐後酒會已經開始了,淺淡燈光下的宴會廳内觥籌交錯,流淌着柔緩的純音樂曲,賓客、服務生穿梭人群之中…
莊汜低頭理了理衣服下擺,朝路過的酒侍招手,取過盤中的香槟杯,就着杯壁淺嘗了一口,又淺淺搖晃着杯子找了個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位置坐下。
他坐在牆角的本意僅僅是忙裡偷閑,逃避長輩拉住被迫社交。可正如顧越轍所言,偷聽牆角的确不是一個好習慣。
“錢都為你準備好了,看上去這次是用不到了。”一位聲音還挺好聽的男士,他站沒站相地側身靠在牆上,對面站着的是一臉冷色的莊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