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伊始,莊汜一邊忙着轉系的事兒,一邊還要兼顧公司那頭兒的所謂“閑職”。
當天會議最終讨論結果——莊汜并未成功進入董事會,而是先從莊如雲助理做起,再根據他的工作表現進行後續安排。
至于後續怎麼安排嘛……那就無從得知了。
不過,這本就是莊汜最初的目的,他不甚高明的戰術是先提出一個過分離譜的要求,再各退一步,最終得到自己想要的——脫離邊緣人物身份,從頭開始。
那些老狐狸是否看破,他不得而知,但辦法行之有效,就相當夠用了。
他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虛名薄利與他并非絕頂要緊的“彩頭”,“從頭開始”他隻想莊家不再重蹈覆轍,便夠了。
面前翻開的書本内容不算容易,和他之前的專業内容南轅北轍,他自然頭緒紛亂。
有點冰的手竟然不自覺撫摸上平滑的腹部肌膚,按壓一下,軟塌塌的……是從不鍛煉、柔柔弱弱的二十歲莊汜的身體。
視線忽然往下,看到被曬黑的手背。
前幾日和莊如雲去工地巡視,烈日當頭,由于他是第一次飛檢因此毫無準備,以至于被室外強烈的紫外線直挺挺灼燒細嫩的皮膚。
九月的盛夏,一趟連軸轉的奔波。體弱的莊汜差點中暑暈倒在工地現場。他是完完全全依靠意志力強撐過來的,還好沒有當場獻醜。
要不然正流集團内部将會流出一組啼笑皆非、醜态百出的莊汜XX照……
不過也是那一天疲于奔命的工作體驗。莊汜才明白莊如雲上輩子以一己之力支撐搖搖欲墜莊家的不易。
比較起來,他不愧是一株生于溫室中的嬌嫩玫瑰,經不起半點兒風吹雨打,一碰就焉焉了。
為了保持溫書時的頭腦清醒,書房中央空調的溫度面闆打得很低。放在肚皮上冰涼的手心因為熱源的傳遞已逐漸回暖。
肚子……他的眼神驟然放空,眼睫落寞地下垂,給眼底留下一片灰黑陰影,嘴角也繃着,看上去很陰冷。
他想起了那個在車禍中喪失的無辜的孩子,那個沒有愛情滋養的胚胎,那個純純粹粹的利益商品。
那個孩子也在莊汜肚子裡待上過幾個月,他也被生育期自然分泌的激素裹挾,看上去對他有幾分留戀。但他清楚那隻是孕期混亂的激素的不理智行為。
門鈴聲突然響起,把他從略微悲傷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莊汜起身,在玄關處清晰的監視器畫面看到,門前站着顧越轍。
他來幹嘛?他怎麼來這裡了?他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
這是莊汜在校外的房子,離京州大學很近,是父母為他上學方便所特地購置的一處房産。
他在學校也有宿舍,但并不常住。四人間的上下鋪對于這位“嬌氣”的少爺來說,同住在茅草屋沒什麼兩樣,自然是不習慣的。
對了,他忘記顧越轍也在這裡買了一套,就在樓下。當初還是他非要拉着顧越轍一起買的。
門鈴依舊叮叮作響,莊汜心煩意亂,半點兒開門的想法都沒有。他伸手按了按眉心,對于顧越轍的“窮追猛打”感到無比厭煩。
自酒店離開過後,兩人已有一周多沒見。這期間顧越轍不厭其煩天天微信騷擾莊汜,想要見面,甚至有幾次直接到莊家逮人!
不過,都被莊汜刻意避開,或是主動逃開了。
莊汜就想不明白了,顧越轍怎麼就這麼黏人呢!他記憶裡從來都是自己追在顧越轍的身後,顧越轍像帶弟弟一樣帶着他。
而不是顧越轍追在他屁股後面。
兩人從前一起做的荒唐事也不少……但顧越轍從不像現在這樣锲而不舍地“騷擾”他。頂多一個電話,莊汜就很主動、屁颠屁颠去了。
他好像懂了!肯定是因為他以前太主動了,現在刻意的疏離導緻顧越轍反而不習慣,所以才……嗯,一定是這樣。
莊汜坐在門邊換鞋凳上,邊想邊肯定地點頭……耳邊的門鈴聲也一遍一遍從頭響到尾。
他仰頭注視監視器裡動作明顯越來越暴躁的顧越轍,心裡卻是很舒坦暢意的。隻要能讓顧越轍吃癟的事兒,他都樂意至極去做。
持續不斷的門鈴聲,忽地停下來。是顧越轍掏出手機,開始電話“騷擾”了。
不過莊汜的手機開了靜音,放在書房,縱使外頭再怎麼打,都沒聲音。玄關淡定坐着的人更接不到!
許久後,也許是手機打沒電了。莊汜看到顧越轍竟然一屁股在門口坐下了,看樣子不找到莊汜,他絕不罷休呀。
顧越轍怎麼就這樣執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