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平時坎普爾一家一言不合就起争執,看起來火藥味十足,但真到了家人有難的情況,仍舊是紅血的感性占據了上風。
在坎普爾的發動下,幾乎大半個村子裡的人都加入了找人的行列中,他們在滂沱大雨中提着提燈照亮地面,試圖找出來碧翠絲離開時留下的足迹。
村裡養了狗的獵戶們也紛紛慷慨地将狗借出,牽着這些嗅覺靈敏的犬隻走遍村落裡的大路小徑,把任何一處能夠藏人的犄角旮沓都搜了。
坎普爾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連傘都不撐就從村子一直往外走,試圖把落跑的碧翠絲從黑魆魆的小道上喊回來。
但是這些努力都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而宣告失敗,簌簌而下的雨水完全沖走了碧翠絲的氣味,在地上彙聚起來的水流也破壞了原本清晰的鞋印,一切線索都似乎斷了。
當村裡尋人的領頭人來告訴這個噩耗時,芭芭拉幾乎神經質地哭着大罵碧翠絲,“那個鐵石心腸的壞女孩,壞女孩!”
“我就知道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藍血軍痞子不是什麼好貨,他肯定要把她帶到很遠的地方賣掉,我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碧翠絲了。”
就連這次啥也沒幹的瑪姬也連累到挨一大通芭芭拉的罵,她氣急了眼,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這跟我有什麼關系,您說話可真不講理!”
伊洛裡見這樣不是辦法,便問:“可以給我看看碧翠絲留下來的那封信嗎?或許上邊有線索能告訴我們她去了哪裡。”
芭芭拉一臉淚痕地癱在沙發上,顯然提供不了任何幫助。
“我現在去拿。”雪麗冷着一張臉,半句話都不多說,直接蹬蹬蹬就上了樓,很快就拿着一張粉紅色的信箋下來。
伊洛裡把信紙展開了,一目十行地掃過那些“自由”、“幸福”之類的字樣,内容跟坎普爾說的大差不差,沒提一個地名,顯然是克裡夫特意囑咐了碧翠絲不要寫。
看着看着,伊洛裡突然疑惑地咦了一聲,手指摩挲着信紙,說:“這似乎是來自橡果城港口的紙。”
“什麼?”聽見港口這個關鍵詞,林奇忙把頭伸過去,“伊洛裡堂哥,讓我看看,我懂這東西。”
林奇常年在外跑船,對那種印有城市市徽或地标建築、專售遊客的特種紙再熟悉不過,一眼就認出來紙張上邊印着的兩把長槍護衛着一顆橡果的暗紋圖案。
“呀,真是!”他小小地叫了一聲。
他指着信紙的紋路解釋道:“看上邊的花紋,這紙我記得城裡就港口附近有賣,甚至我每次回家都會經過那家書店。”
“港口,碼頭……會不會有可能是他們要往港口去搭船離開橡果城!”
“有可能。”伊洛裡聽見這個猜想,眉頭不見松,反倒擰成川字,“但如果真是這樣,就麻煩了。”
雖然橡果城的港口規模比較小,但該有的國内、國外的航線也一條不少,如果真讓克裡夫把碧翠絲拐上了船,那真的是上天入地尋她無門了。
伊洛裡:“我們必須盡快趕到港口阻止他們上船。”
林奇一聽能找到碧翠絲,精神就立刻振奮了起來,惡狠狠地鼓起手臂肌肉,“好極了。讓我抓住那個混蛋,我就要狠狠地揍腫他那張蠢驢臉。”
雪麗毫不留情潑冷水,“那也要能抓到人才能揍。别忘了現在可不是早上,角牛車早停運了,也不可能租到任何一輛馬車,難道你們要靠兩條腿走到市裡的港口去嗎?”
沙發上的芭芭拉又痛苦地哀嚎起來,“哦,我可憐的碧翠絲!該怎麼辦,誰來幫幫我!”
“啊這……”林奇一時答不出來,求助似地望向伊洛裡。
面對衆人臉上的焦急,伊洛裡的沉思不過一秒,很快就堅定起來,他冷靜地說:“沒有馬車,我們去借兩匹馬就是。村裡都有哪幾戶人家養了馬?”
坎普爾說:“馬太貴了,村裡隻有兩家有養,除了開酒莊的阿道夫家,就是漢米頓村長家。”
林奇猛地一拍掌,說:“對,漢米頓村長好說話,我們要是去找他借馬,他一定會借給我們的。”
伊洛裡點了點頭,同意了這個方案。
于是,伊洛裡和林奇,帶着硬要跟過來的坎普爾冒雨前去拜訪了住在村子中心附近的漢密頓村長家。
面對上門的三人,漢米頓也一臉愁容,他管理的村子居然被惡棍拐跑了一位少女,這簡直是再可怕不過的醜聞了,一旦消息傳出去,村子一貫的好名聲就要毀個精光,到那時再沒有遊客會願意花大價錢來旅遊和體驗摘櫻桃。
“你們确定碧翠絲那姑娘去了港口?”漢米頓不無憂慮地撚着胡子,幾乎揪到疼。
伊洛裡點頭,随後比了個手勢,“我想是的,村長先生,我們打算立刻出發去尋找她,但這需要有兩匹馬的幫助才能辦到。”
他明明很斯文俊秀,眼神柔和,無一處有棱角、無一處有攻擊性,但說出來的話卻透露出巍然不動的堅定感,讓人忍不住想要信服。